皇后顾言薇虽从头至尾都近乎缄默,这一刻却有些出皇帝心绪,柔和开口“陛下,臣妾倒以为谢才人说得没错,不知者不罪,她既然没有藐视皇恩的不敬之心,其他旁的,也不值一提了。
谢才人年纪小,臣妾日后命人悉心教导,定不会再令陛下烦忧。”
谢小盈没想到皇后这样宽容,禁不住偷偷抬头,望向上首说话的女人。
正巧顾言薇的视线也落下来,两人目光交汇,顾言薇便冲她莞尔一笑。
宗朔一来不怎么为谢小盈动气,二来也乐得让皇后做这个好人,毕竟她掌管中宫,御下妃嫔,谢氏若能领受恩德,来日乖顺服帖,于中宫而言也是少一桩心事。
就此,宗朔终于挥挥手,“既然皇后为谢氏求情,朕便给皇后这个面子。
不过谢氏顽劣粗鄙,皇后需费心教管一二,不可纵容她这样气焰。”
一边说,宗朔的眼神一边对上顾言薇。
两人多年夫妻自然默契,顾言薇知道皇帝是为她做脸面,因此低眉轻笑,很柔顺地应“是,臣妾遵旨。”
谢小盈也跟着磕了个头“谢陛下,谢皇后殿下。”
她余光见皇帝从座位上起身,大抵是要离开。
谢小盈生怕又出什么岔子,这次打定主意,就趴在地上,等皇帝走了再起来。
她用余光着那黑金靴子,由远及近,又往她身后走去,自己一动不动,只听脚步,想皇帝什么时候出门。
最先是皇帝的靴子消失,很快皇后也从她身边经过。
身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大约就是随侍的宫人们逐一离开。
谢小盈松口气,拍拍胸口,终于敢从地上爬起来。
只她千算万算没想到,自己刚一回身,皇帝居然抱臂立在她身后,好整以暇地望着,像是早猜到她在想什么。
谢小盈被吓得,脸色当即有些发白。
刚刚被皇帝叫住她都没这么心慌,几乎是条件反射,谢小盈膝头发软,又想跪下去。
宗朔蹙眉,向前一步,眼疾手快地捞住了谢小盈的胳膊,他眉梢扬了一下,开口问“刚你伶牙俐齿,不是胆子挺大的吗”
“没、不是”
谢小盈结结巴巴,实在无法判断,皇帝怎么突然杀了个回马枪。
皇后与诸宫人都已离开,眼下殿内除了皇帝与她,竟只剩个立在一侧的莲月。
谢小盈求助似的了眼莲月,莲月却眼观鼻鼻观心地守在旁边,头都不敢抬。
宗朔被她这鹌鹑样子逗笑了,摇摇头,松开手,“朕只是突然想起来,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谢小盈舒口气,垂眉回答“妾名小盈,大小的小,丰盈的盈。”
宗朔的目光顺着她的脸往下挪了一点,似是观察两秒,才抬头道“确实是小盈,还能再长长。”
说完,皇帝终于转身,扬长而去。
谢小盈呆滞两秒,眨眨眼,等人影彻底消失,才敢扭头询问莲月“他刚刚是不是调戏我”
莲月尚未出阁,哪里听得明白。
她有些茫然地近前扶住谢小盈,“娘子在说什么刚刚真是吓死奴了,还好娘子反应快,陛下未多责难。”
“回去回去,回去再说。”
谢小盈也是一阵后怕,早没了御前的机智,只想赶紧逃回清云馆,姑且避世一晚。
翌日清晨,谢小盈终于明白,自己躲清闲的好日子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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