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国府下人可以很清楚的感觉到,贾赦张氏夫妻,比之以前,大不相同了。
以前,府里吃穿用度,一切让二房先挑,如今张氏半点不客气,但凡这种场合,亲自带着人去给贾母请安,由她先挑过后,便径直给大房选好挑好。
贾母原本不愿,张氏只冷笑:“莫不是二房都不知道何为长幼之道?二弟好歹读了那么些年书,便是落榜了,好歹也该知道这些三岁孩子都知道的事才是。”
直把贾母气得半死,王氏脸色通红,半个字反驳不出来。
以前,有客来,前往招待客人的,大多都是贾政,贾政朋友也多,来往不绝,府里好生热闹。
如今倒也一般热闹,只是这主角却换了人,由贾赦代替了贾政,客人也不再是以前那些文人学子,说些文章诗词,而是权贵富豪子弟,吃得山珍海味,说得金石玉器。
几次贾政偶遇道贾赦招待客人,咕囔了一句“玩物丧志。”
贾赦瞧着他表情不对,肯定不是在说好话,直接笑眯眯道:“二弟可是许久不曾请客来府里玩?莫不如也下个帖子让人来?一个人闷着可不好!”
让贾政瞬间阴沉了脸——谁不知道他现在的名声,还有谁敢来应他的邀?
最最奇特的,还要数贾代善的反应。
要搁以前,贾赦张氏敢如此放诞,贾代善早就拿着他们教训了,偏这次,贾代善似乎是没看见一样,贾母有次借故刁难贾赦,还被贾代善拦住了。
下人们都议论,莫不是老爷真对二爷失望了?可明明老爷对二爷都是和颜悦色的啊?
不管怎么说,荣国府的下人都是最会见风使舵的人,对大房的态度便都慢慢恭敬起来。
其实,不止这些下人心里迷惑不解,便是贾赦张氏,也是满头雾水,不知其所以。
贾赦和张氏开始转变态度时,还担心贾代善贾母会苛刻压制他们,早就已经准备了好几种方案,就打算贾代善怪罪时可以拿出来辩解,谁知道贾代善竟然一点表示都没有,好像默认了他们的抗争。
可要说赞同,分明又几次站出来暗示,不许他们闹得太过。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张氏和贾赦私底下说起,谁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既然弄不明白,那就算了!
贾赦张氏如今也忙,顾不得这许多了。
先头贾赦参加了水文先生的金石宴,果然如外界传闻,金石古玩界名人聚集,敬重权贵子弟多不枚举,贾赦开始跟着水文先生走进正厅的时候,瞧着那一个个或久闻大名或富贵熏人的脸孔,呼吸都急促起来了。
索性他还记得徐渭的劝诫,没到处显摆自己的出身,反而很是谦逊地只暴了自己的名号,便静静听其他人的讨论,更不讨人厌的随意插嘴,显摆自己的才学,只是或疑问或简单的表述自己的看法,向众人学习,不高傲,不卑微,不卑不亢,可以少言,但不能呆板——为了做到这些,贾赦在家里练了许久,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他这态度,总算是让他博到了这群金石古玩的爱好家的好感。
都说古玩是权贵富人爱好的玩意儿,这话说的可半点没错。
乱世里古董字画可能还不如个馒头值钱,可如今太平盛世,古董字画都值得天价。
普通人得一幅古画卖掉,马上就能成为小地主过上好日子,那玩得起这些。
喜爱古玩金石,并能长期浸淫其中的,出身大多富贵,就如水文先生!
贾赦出身有,眼里有,行事也还入得眼,再看在徐渭的面上,宴会中间,水文先生还亲自给他介绍了几个人脉很广的老人,托他们照顾。
他这般给贾赦脸面,旁人见了,自然也要高看三分,等及宴会结束,已经有好几个打算邀请贾赦去他们府上参加宴会了。
有了这些人的邀请承认,贾赦在古玩界里,算是拜过山门,正式入行了,说出去名声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