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妃自小便没有人真心对她,不曾有人尽心为她筹谋,因此对季嬷嬷的这份关心才更加在意。
纵使是没规矩了一些,但也是为她好不是?季嬷嬷这番失态,可不还是为了她?这要这一想,陈妃心里就不尽欢喜,哪还会生气?“妈妈不必再说,我以后必记得你的提醒!”
陈妃如是道。
只可惜,稍微晚了些。
不过下午,淑妃就派人来请陈妃,只说请她过去喝茶。
陈妃吓得两股战战,着慌的看了季嬷嬷,季嬷嬷无奈摇头,她越心慌,上撵轿的时候一个没站稳,险些还绊了一跤。
等到了甘宜宫,陈妃抓着季嬷嬷的手都有些颤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淑妃定是知道昨天她抱怨的事了,怕不得给自己甩脸色了。
果然,一进正厅,就见淑妃坐在上,看着指甲上红红的丹寇,问旁边大宫女水溪,颇有些不高兴:“我怎么瞧着这颜色不大正,上回染得比这鲜红亮丽。”
水溪笑道:“是比上回颜色要显得偏紫些,红绫说,这里面加了些材料,可以叫指甲更有光泽些,就是颜色稍稍有些偏紫,可毕竟是对娘娘好呢,先头的颜色虽然正,却褪色的快,对指甲也不好呢。
我瞧这颜色也不错,正正配娘娘的冰肌雪肤呢。”
淑妃笑着横了她一眼:“就你会说话,罢了,知道你跟红绫好,看在她原是一片为我之心,这次就罢了。”
手往上抬起,正对着正门光线打量一番,确实好看,淑妃微微点点头,“下次,还是染正红色吧,本宫还是最喜欢正红色。”
水溪颤动双睫,矮了矮身子,应是:“谢主子宽宏,红绫一时糊涂,下次定不敢了的。”
淑妃摆摆手:“你着什么急?本宫难道就是那不识好歹的人,她忠心一片,我都不知道?”
水溪笑道:“这合宫上下,谁不知道娘娘宽和待人,对自己人最是关怀贴心,奴婢们心里都感激呢,只恨自己位卑身贱,不能报答娘娘万一,只能全心全意侍奉娘娘,从每一个细处让娘娘过得舒心康健,祈求娘娘百岁长康,安泰顺遂。”
淑妃听得直笑:“你这张嘴啊,可真比抹了蜜还甜。”
水溪以为淑妃不信,只赌咒道:“奴婢所言句句属实,绝不敢有一句欺瞒娘娘。
为娘娘,我们便是两肋插刀,也是愿意的。”
淑妃脸上便显出了动容的神色,拉过她的手,道:“我果然没看错你,是个有良心的,知道本宫待你们好。
本宫做事,也没指望你们报答只要你们不在背后骂本宫多管闲事,狗拿耗子,也就够了。”
水溪大惊失色,怒道:“娘娘好心,不但不感激,反而还在背后诋毁?这样狼心狗肺不知感恩的人,我却是从来不曾见过,这世上,还有这样的人?!”
淑妃幽幽一声长叹:“都说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年月,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还少了去?怕只怕我平日待她们再好,怎样扶持她们安身立命富贵安荣,人家都嫌不够,要把我扳倒了才好呢。”
水溪听着只义愤填膺:“这种丧心病狂的,还能叫人吗?要我说,可比那禽兽都不如呢。
那狗受人饭食,都晓得忠心护主,要真有这种人,那可真真狗都不如了!”
这一主一仆好似完全没有现陈妃正在下面站着,兀自说着自己的话,可那话落入陈妃耳里,真真是比那钢刀还要厉害,尤其是那禽兽不如一句,陈妃当时身子都颤了,险些没有作起来,被季嬷嬷眼疾手快得扯了一把,这才勉强回过神来,看着淑妃那如寒冰一般的眼神,陈妃心头一凉,虽还满腔怨愤,到底是不敢形于色了。
只听得上淑妃意有所指道:“本宫一片好心为人考虑,偏偏有人不知感恩,不但不心怀感激,还在背后埋怨,本宫想想,都觉得心寒的紧。
你说这人,怎么就这般不知足?若不是本宫护着捧着,她能安安稳稳过日子?得了本宫得恩典,不思报答本宫也就罢了,在背后,只恨不得我死呢!”
说及此,淑妃厉眼直射向陈妃。
一瞬间,陈妃心跳如鼓,根本不敢跟淑妃视线相对,低着头身子噤若寒蝉。
淑妃冷笑一声,悠哉得把身子往后一靠,不屑的撇了撇嘴,就这德行,也敢跟她叫板。
这陈妃,日子可是过得太好了!
说来也是娘家不好,挑谁不好,偏挑了这么个货色进来,要不是看她脸蛋长得还可以,她早就弄死她了。
淑妃现在想起来就呕得慌,当初她有身孕,要人固宠,陈妃容貌上佳便被她送到今上邀宠,陈妃也很合她,空有美貌,脑袋空空,身后还没有娘家依靠,皇帝新鲜过了也腻歪了,根本没有任何威胁。
淑妃一等出了月子,就把陈妃打到了偏院里过活,就差把她忘到脑后了,谁就知道,皇上偶尔想起她,让她侍寝,就叫她有了身孕。
她还脑子精明得把这事瞒了整整六个月,等旁人知道时,她有孕得事已经时人尽皆知,当时皇帝又跟义忠亲王斗得你死我活的紧要关头,谁都不敢给今上找晦气,于是四皇子就这样平平安安生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