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珠风寒热,病得并不厉害,起码,对比起贾瑚当日血流满面卧床一个月,贾珠不过喝过一副药睡过一觉,便马上便恢复了精神,可说是完全可以不用放在心上的一个小毛病而已。
只是因为他是贾珠,贾母王夫人的心头肉,贾政的嫡长子,这场小小的风寒,导致的,却是极严重的后果。
初始时,谁都没有察觉出来,直到后面,众人才惊悟过来,原来那重重的矛盾,在这个时候,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就已经拉开了帷幕
而此时,一切都还是风平浪静。
贾珠风寒慢慢好后,照旧还是跟着贾代善读书学习,他越刻苦,勤学苦练,只是所有人都对他关注了几分,怕他再伤了身子,他稍晚些睡,便有纪妈妈白霜催着哄着他赶紧休息,就连贾代善也不能免俗地放宽了对贾珠的要求,往往见着贾珠一脸疲倦的模样,便是对他功课进益不比贾瑚不满,将将要吐出口的斥责也生生咽了回去,生怕就再把贾珠逼得病了,只是到底心里不痛快,偶尔和贾母说起来,就有些不满意贾珠的体弱。
“瑚哥儿也是日夜勤奋读书,每日笔耕不辍,练字看书,只有比珠哥儿多没有少的,前头还受过那般重的伤,可你瞧,愣就是半点事没有,健健康康越可爱。”
贾代善说起贾瑚眉飞色舞,说到贾珠,就沉郁了脸,“珠哥儿呢,我还没怎么严苛呢,就把自己熬得脸色青白,浑身精气神都没了,还不知道爱惜自己,硬是逞强……倒弄得我不好教他的。”
最后嘀咕了一句,“明明是亲堂兄弟,小时候看着也好,怎么一年不到,就变成这样了呢。”
贾母只沉默听着,不管贾代善说什么,她也就是淡淡笑笑,不置一词。
贾赦就越加意气风起来,每每领着儿子去给贾代善考校功课时,头都抬得高高的,进贾代善书房时也不比以前胆战心惊,相反是兴高采烈的,便是贾代善夸赞贾政他也不嫉妒了,很是大方地说:“二弟原就比我会读书,又是能下苦功的,不比我,便是读再多遍,就是吃不透看不进,我是自愧不如。”
回头对着众人更是把贾政夸到了天上,“老爷都说二弟长进了,今年的秋闱,二弟定是能金榜题名,给瑚哥儿珠哥儿立个好榜样。”
贾政私下听见,心头直如堵了一道墙,哽得他睡梦中也是辗转反侧。
三年一期的科举,他已经失败了两次,如今贾赦这般信誓旦旦,他万一不中……贾政想到这个可能,激灵灵打了个寒颤,过后读起书来,倒比贾珠更用心了几分。
一时间,荣国府里,读书风气大盛——倒叫原本想要为贾政说几句话的贾代善出乎意料,只觉错有错着,干脆就由着流言继续传了下去。
事关小儿子,贾母倒不糊涂,府里人传传也就罢了,外面,却是严禁下人乱嚼舌根子,一旦现,半点情面不留,全赶到庄子上去。
下人见着她这态度,哪敢有不小心的,说话时也在脑子里多过了三遍,一个个直把贾政夸到天上去,道是以贾政之才,经过三年的刻苦,今年科举,定是没问题的——叫贾政是哭笑不得,心里反倒越添了压力。
贾母把一切收在眼底,什么都没说,反常的让张氏高高提起了心,和金妈妈苏妈妈暗自商量着:“怕是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了。”
怪道说最了解一个人的莫过于他的敌人,张氏这番猜测,却是半点没错。
当然,落在贾赦眼里,却就不是什么幺蛾子,而是母亲的一片心意了。
这日,贾赦教罢贾瑚论语,带着贾瑚过去给贾母请安,见到他们,贾母竟是极为高兴,很是热情的招呼两人坐下:“可是来得巧,正就遇上我这里有好东西。”
笑着对旁边人道,“去厨房,把方才我吃的那酥饼那一碟出来,也叫他们尝尝。”
贾赦瞧着奇怪,笑道:“什么样的酥饼,竟叫母亲这般欢喜?这我倒是不能不尝尝看了。”
贾瑚做着小孩儿贪吃的模样,重重点头:“要吃!”
这样捧场,贾母笑得越合不拢嘴:“保管是你们没吃过。”
正说着,下人就端了几个小碟子进来,贾赦贾瑚抬眼望去,只见精心堆叠的一块块圆圆的撒着芝麻烤制金黄的酥饼,与平日里吃的并无甚两样,不由奇怪地瞧了贾母一眼,贾母笑了笑,“看能看出什么,尝过了你们就知道了。”
贾赦贾瑚也不扫兴,便捏了一块塞进嘴里,才入口,就察觉了不对,那馅料,一咬开,竟是满嘴干菜火腿的咸香味,加着热烘烘考得酥脆的饼皮,喷香的芝麻,贾代善贾瑚瞬间便喜欢上了:“甜点心吃多了就腻得慌,这样的点心,倒是可以多备些,读书时候饿了,还能多塞几块。”
贾母板起脸:“读书是何等严肃正经的事,你们倒好,还寻思着读书时候吃东西!”
一会儿又笑道,“倒也不怪你们,这酥饼确实是与平日里厨上的点心不一样。
可是南边正宗的金华酥饼,里面馅料,都是最精心挑选的,做出来的,能有不好吃的?”
慈爱地看着贾瑚,“珠哥儿就和我说过,甜食好吃,可容易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