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代善连说出贾赦跟诗蕾的事都觉得脏了嘴,对着年幼天真不知世事的贾瑚,更不会拿出来污了他的耳朵,只闷声道:“你还小,有些事都不懂。
你父亲这是犯了大错,所以我才罚得他。”
冷哼一声,看着贾赦,“就他做的事,我没打死他,已经是我格外开恩了。”
贾瑚却突然大声道:“祖父何出此言?父亲是您亲生儿子,往日也极是孝顺您,他做的什么错事?让您竟这般不留情面?要在下人面前给父亲没脸?”
气嘟嘟地看了诗蕾道,“你也跪在这里,那就是说你也做错事了?说,是不是你带累了父亲受罚?”
贾代善贾赦都呵斥他:“长辈面前,别乱说话。”
贾赦讪讪地加了句:“实在是父亲做错了事,与诗蕾无关。
瑚儿可不许乱指摘别人。”
贾瑚却半点不听:“父亲那般好,怎么会突然做错事?肯定是这个诗蕾不对。
陈妈妈就说她很奇怪,明明玲珑姐姐银红姐姐都是在府里呆了很久的人,可是诗蕾姐姐才来,就穿的带的都比她们还好。
她不是才卖身的吗?还说要简朴补贴父母,怎么能穿戴得这么好?一定不是好人!
这次的事,肯定也不是父亲的错,都是她害的!”
讲的话,带着孩子的情绪化和天真的是非观,偏仔细想想,却又并不是没有道理。
贾代善贾赦望着诗蕾,她如墨般的长被盘成堕马髻,上面细细簪着的玳瑁夹并不十分珍贵,可边上斜插着的一支赤金玛瑙流苏钗却是颇有些分量,算算怕价值不菲。
身上穿着的粉色百合花纹衣衫咋看着并不起眼,可仔细一看,质地却是上乘,柔软细腻,衬着的诗蕾江南柔美的小脸越娇弱惹人怜爱。
这一身打扮,分明是有过精心装扮的。
贾代善贾赦眼神闪了闪,对先头还觉得刚烈的女子少不得有了些怀疑。
诗蕾眼中惊慌之色一闪而过,却是跪地申辩道:“奴婢卑贱,却也不敢受哥儿的指责。
蒙太太看重,给了奴婢近身伺候的机会,又赏赐了好些东西,奴婢不敢穿的差了叫人以为太太苛待下人,这才精心装扮的。
至于其他主子赏赐的财物,奴婢确实如数拿回家中补贴家里,并没有欺瞒主子的意思。”
贾瑚却撇撇嘴:“你说得倒好听,一口一个太太,那太太上午不舒服难受,你怎么不在一边伺候?不是说太太这些日子最喜欢你在身边伺候的吗?”
对此诗蕾只道:“太太想要躺着养会儿神,不用我在一边。
我便乘着空闲,想给太太做件衣服,所以一直在南边耳房里做事。
并没有想要偷懒的心思,还请哥儿明鉴。”
贾代善呵斥着贾瑚:“你胡闹够了?诗蕾是你祖母身边的丫头,也是你能这般咄咄逼人追问的?!”
只觉得到底是父子两,一个个的,都没把长辈身边的人放在心上。
贾瑚咬紧唇,红了眼,急道:“祖父别被她骗了,她才不是好人呢。”
看贾代善越动了怒,他越急了,“祖父你可是忘了那耳房是什么地方?平日里便是拿来做些杂事的小屋子,窗户不大,外面就是围墙,最是堵得慌,今天这般闷热的天气,她在那耳房里做针线?可不是全身都要累出一身汗来?可你瞧她这一身清清爽爽的,哪像是闷热过后的?”
诗蕾浑身一个激灵,呆住了。
贾赦脑子里却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了,看着诗蕾的眼神一瞬间就变了。
他记得很清楚,他走进耳房的时候,那里面清凉一片,分明放着冰的……
贾瑚拉着贾代善:“祖父,父亲那么好,肯定不会做错事的,这个诗蕾不是好人,不管她说什么,肯定都不是真的。
没准,就是她在害父亲呢。
祖父,你向来明察秋毫,可不要被她骗了,冤枉了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