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昹想到家中祖父祖母父母双亲,不再拖延,冲贾瑚喊道,“那我们就此分开,我要家去了,日后再见。”
贾瑚点点头:“这是自然!”
两人笑笑,正值分岔路口,马车分开各自行进,不一会儿,就再看不见对方了。
贾瑚乘着这机会也理了理头绪,先头听了一耳朵安义传回来的话,竟是义忠亲王世子妃杀了徒宥明,倒是窝里反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马车到宁荣街上时,就有下人在外面喊着:“小的苏登,敢问马车上的可是荣国府的小主子?”
贾瑚一下就听出来,这是张氏身边陪房苏登,以前伺候他来回徐家读书的。
忙掀开了车帘子,对他点头笑道:“你怎么出来了?怎么就知道是我?”
苏登见了他,喜得眼眶都要红了,上前几步到了马车边上,回话道:“宫里先头传了消息过来,说是哥儿平安无恙,宫里已经派人送您回来,大奶奶本来要亲自出来接,可又要准备给您洗尘去晦气,这才无奈地让小的来了。
小的守在街上已经好些时候了,见了马车就喊一句,倒是运气不错,正是第二辆,就把您盼回来了。”
贾瑚笑骂道:“亏得那些客人大度不介意,哪有你这般认人的,这条街上就咱们府跟东边敬大伯家,你也不怕冲撞了客人。”
苏登却道:“小的是大奶奶哥儿身边的人,旁的什么都不知道,就知道您这一遭被困在宫里,可是把家里吓坏了,听小的家里回来说,大奶奶是日夜盼着您回来,都快难过出病来了。
说句僭越的,小的这心里也惦记得紧呢。
小的寻思着,这会儿来的客人,都是两府亲近的,想来也能体谅小的这份心意,这才大着胆子喊了。
亏得晓得喊了,否则,岂不是就错过了哥儿?”
“你到是歪理一堆。”
见到熟悉的人,贾瑚也不由得放松了几分,实在是这些日子绷得太紧,太累了,贾瑚笑了一通,突然揪到他话里的意思,不由疑问道,“怎么这些日子来咱们府的客人很多吗?你怎么知道都是亲近的?”
苏登与有荣焉地笑道:“倒也不是很多客人,就是跟咱们沾亲带故的人家都派了人来询问家中可好,主子亲自上门的倒不多,就有史家大老爷、王家大公子还有东府的,您也知道,论辈分,咱们家老爷辈分是最高的了,便是王家老爷子,还要喊咱们老爷一声大哥呢。”
说着,前头荣国府就到了,苏登扶着贾瑚下来马车,很是伶俐地给了那赶车的车夫和护卫的一个侍卫两人各一荷包,笑道:“两位一路辛苦了,府里早吩咐下去人准备了差点,两位进去歇歇脚,我们奶奶要亲自谢过两位呢。”
那两人摸摸各自荷包,轻飘飘摸不出重量,怕是装了银票,脸上就有些克制不住的惊喜,没成想跑这一趟,还能有这般好处,怕是这荣国府大奶奶为了儿子的一片心意,所谓拿人手短,他们自然也不做那没眼色的人,忙推拒道:“这是我们的差事,本应当的,哪当得贵府谢。
小贾公子在宫中怕也受了惊,赶紧回去歇歇吧,我等就不打扰了。”
苏登再三挽留,这两人执意不肯也就罢了,等着两人驾车走了,苏登忙引着贾瑚往侧门走,那里早有人准备了火盆,苏登让贾瑚跨过,进了门,又有婆子拿了柚子叶沾着柚子水往贾瑚身上洒了洒水滴,虚空打了两下,念道:“霉气退散,霉气退散。”
苏登笑着对贾瑚道:“哥儿可别觉得啰嗦,这还是张家的老习俗,大奶奶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弄来的柚子叶,最是驱邪避灾的,哥儿跨过这火盆,沾了这柚子水,霉气就被打飞掉了,以后一定都会顺顺利利的。”
贾瑚想到张氏操持这一切的那番慈母之心,也不嫌啰嗦了,等着那婆子弄好了,自有油布小轿过来,苏登送了他到内院门口,贾瑚下了轿,内院门口,苏嬷嬷掉着眼泪就扑了过来,对着贾瑚好一通打量,哭道:“我们哥儿可是瘦了,瞧瞧这衣服都空落落的,这老天可是没长眼,咱们哥儿这么好的孩子,怎么就会遇上这样的难呢。”
苏登跟苏嬷嬷都是张氏身边的老人,也算是有点交情,闻言忙喝道:“胡说什么呢,这话也能随便说的。”
苏嬷嬷这才想起贾瑚这遭事还是在宫里生的,她这么埋怨,倒有些怨怪皇帝把贾瑚留在了宫里的意思。
哪怕她心底真这么想,这话也不好随便说,登时一脸后怕的住了嘴。
苏登这方又笑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咱们哥儿一看就是福泽深厚的,过了这道坎,以后能活一百一呢,定然顺顺利利,平平安安。”
“可不就是说!”
苏嬷嬷忙忙点头附和。
贾瑚笑看了两人,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由他们去了。
内院苏登是不能进的,苏嬷嬷扶着贾瑚上了他惯用的小轿,自己也进了轿子,两人一前一后,贾瑚分明可以感觉出今儿那婆子走得比往日快许多,怕也是张氏嘱咐过的,想要早些见到自己。
这一想,倒是对张氏更多了几分认同感。
虽不能真把他当成了生身母亲来看,却也是极尊敬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