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也是当了半辈子族长太太的人,当年她一点一滴教李氏处理族务时,也没有这样一下子全放手的。
不过……她笑了笑,人老了,年轻人要干什么,最好都不要多话。
反正不过就是一场大祭,祭祀年年有,今年的排场虽然大了些,但错了也就错了吧。
宋师竹总觉得老太太有些心灰意懒,眨眨眼道“我好久没来陪祖母了,就想着和祖母一块说说话。”
她说完,干脆挤到老太太身边一块坐着。
铺着绒垫和皮毛的太师椅十分宽敞,祖孙俩都不是什么胖人,这样紧紧挤在一块,反而显出几分亲热劲。
至少,老太太就觉得心情微微回暖了。
她伸出手把大孙女搂在怀里,好半响才道“你想要问些什么?”
宋师竹顿了一下,觉得自己十分冤,她就是觉得老太太一个人坐在那里很是孤独,才想着陪她说说话的。
她想了想,觉得这是不是老太太自个想要倾诉心事却不好意思说,便顺着梯子从善如流道“祖母英明。”
老太太点了点她的额头“家里就属你好奇心最重。”
宋师竹受了这场冤,也不想什么都没得到,想了想,其实她还是好些问题想知道的。
如今让二婶深恶痛绝的小堂妹已经不在了,她总觉得,要是祖母和二婶能握手言和就好了。
听她娘说,老太太当时为二叔聘二婶时,就是因着对二婶实在太满意,所以才不顾她家中独女的身份,硬是为儿子娶了来。
不过,宋师竹也没有想过要强行撮合,老太太和冯氏都是有主见的大人,不是她一个小姑娘可以三言两语说通的。
她就是打算为了家庭和谐试一试。
她看了一眼恹恹的祖母,斟酌着措辞道“这些日子二婶给家中各处送了好些糕点,祖母吃人嘴短,就不想说些什么吗?”
宋师竹刚说完,手上就挨了一下打。
她“啊”
地叫了一声,老太太瞪了她一眼,道“这是用的什么词?”
宋师竹就嘿嘿笑了一声。
老太太似是回忆,道“你二婶最会做糕点了。
当年她初嫁进来时,日日都要下厨,手艺着实不错。”
“那以前祖母肯定吃了很多吧?”
宋师竹插话道。
老太太失笑“确实很多。”
她当时会想着去衡州府住,也是因为跟二儿媳关系好。
只是谁知道后来会出了那样的事。
真相大白后,冯氏曾经把宋祯祯要过去过,大冬日里的,她居然让人把孩子身上衣裳全都扒了给她浇冰水。
到底是养了六年的孩子,老太太忍不住与儿媳吵起来,这一来便落下仇恨了。
宋祯祯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病好后把这一段给忘了。
可老太太却一直忘不了冯氏当时的眼神。
她知道宋师竹近来对冯氏印象极好,也没打算不让他们亲近,只是对宋师竹语重心长道“你二婶虽然喜欢你,可有些话,你能和祖母这么聊,却不能和她照直说。
没有血脉牵连着,一不小心就会招仇。”
这句话,老太太太有亲身体会了。
当时她觉得宋祯祯的存在已经破坏了二房的家庭关系,就想把孩子送走,冯氏却跟她说,这个孩子除了死就是死,绝出不了衡州府。
她威胁她说宋文朔是衡州府同知,只要她上报衙门说孩子丢了,城门一关,孩子无论在哪个角落都找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