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熙言心头一跳,正欲掀开车帘探看,不料“唰——”
的一声,马车车帘竟是从外面被人一把掀开。
只见男人骑在高头骏马之上,一身玄色织锦大氅,俊眼修眉,气势逼人,狭长的双目深不见底,似是燃着两簇幽幽的火焰,直直地看向她的心底。
萧让勾了薄唇,祭出三分凉薄笑意,“果然是本候的好夫人!”
望着那沉沉如墨的面容,顾熙言如身处数九寒天,身形一颤,正要开口解释,不料萧让并不打算给她辩白的机会,扬手拂落马车车帘,转身便策马扬长而去了。
是夜,盛京府府衙。
月上中天,四下无人。
一匹骏马飞驰而至,披风在身后猎猎作响,骏马之上,那人一身玄衣,刻意将真面容藏匿在大大的兜帽之下。
“吱呀”
一声,府衙大门悄然打开,盛京府尹忙不迭地出门行一跪礼,“昭狱使令牌在上,下官听命!”
那黑衣人俯视马下,出示手中一面令牌,朗声道“昭狱使有令,派吾等前来提押犯人史氏!”
先帝在时,曾按照四象的方位指示,在盛京城下设四处昭狱,并设四位昭狱使掌管,用于严刑审问重犯。
大理寺,刑部、都察院之外,若有人抵触上意,昭狱使便奉旨秘密捉捕,关入“昭狱”
审问,三法司皆无权过问。
然而,历朝历代以来,“昭狱”
是否真的存在,四位“昭狱使”
又是何许人也,对于平民百姓而言,不过是一个口耳相传的密闻罢了。
盛京城西郊,密林深处。
昭狱里,光线晦暗,不见日光。
一股子铁锈和血肉的腥气扑面而来,伴随着耳边的哀嚎之声,令人寒彻骨髓。
刑架上,那人的一身囚服已经被血水浸染的成了暗红,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原本的雪白颜色。
只见那囚犯披头散,满面血污,苟延残喘着,冲对面之人断断续续道,“我和言娘青梅竹马,郎情妾意,言娘及笄那日,我曾送她一只玉簪,她视若珍宝,一直带在身边”
刑架对面,一人着玄色织金大氅,神色隐匿在的幽暗阴影里,薄唇动了动,“加刑。”
一声令下,闪着幽幽寒光的七十二枚银针登时没入史敬原的肉身,银针转瞬即逝,从外看,肉身似是没有任何异样,岂料内部却已经是千疮百孔。
那七十二枚银针上淬有腐骨穿心的剧毒,人身中针毒,全身上下的关节筋脉如被野兽啃食一般,虽然不会立刻咽气,但足以痛不欲生。
史敬原崩溃哀嚎不断,挣扎着继续道,“我和言娘本是一对佳偶,奈何被横刀夺爱,我意难平!”
萧让闻言,薄唇勾起,冷笑里带了三分阴恻恻,眼眸里盛满火光,“口口声声说爱她,却屡次利用她,甚至还想毁了她的名节——这便是你这禽兽口中的爱慕之情?真真是令人作呕!”
此言针针见血,史敬原一腔肮脏心思被戳破,知道自己今日死到临头,命不久矣,索性破罐子破摔,面容扭曲,不顾一切地尖叫道“顾家毁了我的一切!
言娘弃我如敝履!
我史敬原就是死,也要给你们找不痛快!”
“哦?”
阴影里,萧让施施然起身,“你们母子二人心思歹毒,真真是蛇鼠一窝。”
史敬原闻言,心中惊惧传遍四肢百骸,目眦尽裂,“不可能!
我母亲三日之前便已离京!
天下之大早已无所遁形!
你又怎会”
“你将我母亲如何了!
你将我母亲如何了!”
只见萧让微微一笑,周身满是凛冽逼人的戾气,“普天之下,还未有谁能逃出本候的股掌。”
说罢,大氅猎猎一动,高大的男人转身走出昭狱,冷声道“将这母子二人五马分尸,给本候剁碎了喂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