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让苦笑了下,“那日沙场上,见你身处险境,我从未有过那般慌乱,竟是连三军将士都顾不得了,下意识便冲锋上前”
爱一个人便要做好失控的准备。
自打爱上她,他的心门便开始失火,整日心焦如焚,熏神染骨,欢的、喜的、悲的、痛的、他希冀的、他惧怕的都是她。
她不必费吹灰之力,便能把他这二十来年的风平浪静全都变成波涛汹涌。
“顾熙言,我只爱你一人,从前是,以后也是。”
顾熙言听至此处,哭得更猛烈,“你混蛋!”
纵然她早就明白这些话都并非出自男人真心,可一想到他为了气自己,故意说出这般绝情的话来,她就再也不想原谅他。
“是我混蛋。
可是,熙儿,”
萧让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当年你偷走了我的心,一直霸占到现在,自己从未察觉也就算了,竟还想叫我弃夫下堂么?这又该当何论处?”
顾熙言抽噎着看他,美目里泪光点点,“你是无赖吗?”
萧让伸手揩去她脸上的泪珠儿,“自从遇见你,就是了。”
“熙儿,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好好爱你。
这一次,无论生老病死,我再也不会放手。”
萧让握住美人的柔夷,轻启薄唇,低头在她的手背上落下一吻,如最虔诚的信徒一般。
无边黑暗里,无尽光明里,他都会握紧她的手,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放开。
顾熙言泣不成声,倾身扑到了男人怀中。
泪水涟涟而下,沾湿了她和他的衣襟,一时间竟分不清是谁的清泪。
那日夷山之巅,顾熙言受到的创伤太大,自打恢复记忆之后,又是一副逃避的模样,萧让怕她把愁绪都郁结在心里,憋坏了身子,如今见她大哭着泄出来,反倒放下了心。
不知过了多久,顾熙言才止了抽噎。
她攀着男人的臂膀,扯着他的衣裳一角攥在手中,闷闷道,“我昨晚又做噩梦了原来,梦中那个浑身是血的人并不是你,而是韩烨。”
“我不怨你。
那日悬崖上你们各为其主,各有立场,不是他死就是你亡。
我不忍心看着他坠崖,更不想看着你出事。”
“只是我心里过不去,我忘不了那天他坠崖的场景。
萧让,我总觉得欠他良多。
这几日,我在义诊棚中拼命想多救些人,只求一个心安。”
萧让听了这番话,垂眸看着她,“你是在替我赎罪吗?”
“你身为三军将帅,立场如此,何来赎罪。”
顾熙言抬眼看他,“若非要有个名目,就当是替上一辈子的我报恩罢。”
上一辈子,韩烨对顾熙言所做的身后之事,萧让是知道的。
他顿了顿,轻启薄唇,道了一声,“好。
既然是报恩,我陪熙儿一起。”
前尘往事,他亦愧对她良多。
恩恩怨怨,错错对对,两世因缘交织,早已让人分不清是对还是错,亦分不清是恩还是怨。
内室里安置着冰雕,按理说是凉爽至极的,可两人方才泪眼相对,倾诉衷肠,竟是连身上的衣衫都濡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