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杰当过三年体育生,除了运动没有爱好。
燥热的上午浇下一场暴雨,不仅不降温反而勾起山区闷湿,也把他的忍耐力拱到一个艰辛的。
除了烦躁,祝杰还有点犯困了,夜里睡不好,白天眼皮沉沉的。
上眼皮一直在往下压,警告它们的主人急需休息,体力精力即将耗尽。
祝杰把自己的生命当皮筋拉扯,只拉不松,绷着劲儿挑战这根皮筋的极限。
直到他在打靶场里摸到了真枪。
冰冷的杀器的重量,压在手心里沉甸甸的存在感。
祝杰摸到了枪口,谨慎又郑重,靶场教官在旁边纠正他的姿势,讲解真枪是如何上保险。
学员一个接一个地报数、前进、一步卧倒,开枪射击。
祝杰在自己的枪位上,扣动了扳机。
震耳欲聋,这是能杀死人的声音。
枪托迅猛的后坐力把他内心最后一点生命的燃料烧起来,剧烈且躲不开,一下下敲打着他的下丘脑。
当祝杰回过神,8子弹已经全部打光,靶场教官允许每位学员捡起两枚弹壳当作纪念,可他不想要这个。
他想要能杀人的那个,真枪,实弹。
高温高湿度的正午,打靶场外的广场排出两排整齐的长队,是在打绿豆汤。
祝杰避开人群随便找了个石墩坐下,把恼人的太阳光甩在身后。
他看着地面的影子,猛然间无比轻松。
怎么死,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他几个月了。
这个世界不要他,他也不要这个世界。
祝杰把主动结束生命当作头等大事来考虑,试图找出最合心意的死法,不想将就,要死给这个操蛋的世界看看。
姥爷家有无数叫不上来名字的药剂,北京有车水马龙的内环路,市中心有高耸入云的高楼,就连和区一中旁边也有一条运河,水深2米警告。
死很容易,但这都不是他想要的,现在有了。
他选择变成一滩怒放的血,在震裂耳膜的声音中向前扑倒,疯狂地流血,止不住地大出血,谁也别想把他救回来。
今天是模拟训练,再摸到真枪只能等到军训倒数第二天,只要自己的动作够快,动作完全可以够快,抢在教官现之前,半秒,枪口对准太阳穴……
身后有脚步声。
谁在轻轻碰他,祝杰没防备所以没躲开。
他转过身,看到湿淋淋的刘海,一对出过汗的眼睛。
眼皮上那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