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无言地走到墙后边“哪家哪户没个亲朋好友啊”
便是采买的管事,难道便不许别人交友了吗
便在这时,忽见,另一人将一个明显份量不轻的褡裢递给了这采买的管事,对方笑逐颜开地收了下来。
伙计还未回过神来,便只觉眼前一花,再一睁眼,金掌柜胖胖的身影已经在一丈开外,只听他大声怒吼“我就知道你们这群死贼子衙役衙役”
金东家亦在怒吼“快给我拿下人赃并获哪里跑”
那拍门而来的大惊失色,扔下手中褡裢掉头就跑
在金掌柜和金东家双重高音的指引下,他却哪里跑得掉。
看着这终于被逮着的混账,金掌柜终于喘上了气儿,只觉得神清气爽,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
待对方抬起头,咦,却不是那个皮肤黝黑、伪作一脸憨厚的农夫模样的家伙,哼必是那混账的同党
“差爷,你们可得好好审他这家伙必有同党我上次在粮铺门口见着的不是这一个”
那俩差役只觉得没白费这数日辛苦,总算有了收获,面上也露出笑容来点头。
那接头的采买管事却是气急败坏“这是我的亲戚今日不过来看看我,犯哪条王法了”
差役们面面相觑,然后看向金东家和金掌柜“不是您二位说,他们在贩卖粮食吗”
金掌柜冷哼道“你那褡裢里是什么,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采买管事嘿了一声“我亲戚给我捎点吃的,怎么着,也碍着您什么事儿了吗”
差役们打开褡裢,里面确是大米。
金东家怒斥“这不是米是什么你们分明就是贩卖米面,不知道城中在追查那伙贩卖米面的飞贼吗”
采买管事却淡定道“就这么点份量,这叫贩卖”
差役确实为难,这一褡裢,最多一两斗米,若要强说是卖,也太过勉强,一趟只卖一两斗的买卖吗谁家见过这样卖米的
金掌柜心中知道其中必有蹊跷,可眼下看不出来,他只闷不作声,金东家也不说话,采买的管事得意地朝差役道“辛苦您二位了,一场误会罢了。”
差役们见金东家金掌柜都未再说话,便将人放了,那家伙惊魂未定,采买管理拉着他才告辞离去。
差役们走了,金东家才眯了眯眼道“我去寻都官,必要盯死这一家其中定有古怪”
哪家走亲戚会莫名其妙只送一褡裢米的别的不送,怎么偏偏是米
金东家毕竟大小算是个头脸人物,此次豁了出去求益州城都官,对方便派了捕快、换了衣裳过来盯梢。
一连三日,一无所获,直至这一日,前次差点被抓的那小子又来了捕快们已经查明白,这小子确是那采买管事的远房亲戚,近日忽然走动频繁起来,确实很奇怪。
凭办案的直觉,捕快们亦感此事太过奇特,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将这小子拿下再说,果不其然,这次依旧是一褡裢白米。
采买管事还想为他再辩,捕快们可不是寻常差役,冷笑一声道“事涉那伙窃贼,都官亲自在办的,便劳您这位亲戚回去向都官解释一二吧”
这所谓的远房亲戚不过是个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小混混,哪经得起严刑逼贡的威吓,还没上刑呢,便全部招了,他觉得自己可冤,他每次只是按着采买告诉他的时间地点去取米而已啊
比如三日前是在子夜时分,于城外小河大柳树下,学一声猫叫,便有人来给他一袋米。
比如昨日是黄昏时分在北边官道第三个路坎子上有个洞,里面塞的有米。
捕快们已经听得呆住,这他娘的是卖米不是哪个抢了国库的大盗在接头销赃
回过神来,追问“那钱呢,钱也是你给对方的”
这采买管事的远房亲戚一脸茫然“钱我没见过什么钱哪”
办过多少大案的捕快们登时觉得心中憋屈,啊,你说你一个卖米的贩子,整出这么多的花样儿来,结果居然只是送米,不是卖米
都官面色阴沉“不可能没有银钱往来再查给我查清楚了”
若无银钱,怎么确定是贩米的那伙人
原本此事不过卖靳府一个面子,可如今露出的冰山一角令都官隐隐知道,他那全城搜捕米贩的措施明显无用,全城的差役捕快都他娘的瞎忙活这么些天了对方的米面,还是在卖着怪道那金东家含着眼泪来哭诉粮铺里断了生意,在这般严密的手段下,对方米粮都卖到了这般地步,金东家还有生意才有鬼
都官严令查清楚,那自然又是全城风雨,带着褡裢送米的、塞在酒瓮里的、夹在衣衫里的,总而言之,这些米面的运送方式,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查到后边,捕快连同差役已经快崩溃,原因无它,实在是逮不过来了。
整个益州城,凡是有宅有院吃得起米面的人家,你到后门蹲个一会儿,看到有人来送东西,冲上去准是一逮一个准。
到得后边,捕快差役们已经累到麻木,整个都官体系上下,连同三家世家所有粮铺的头头脑脑们,累到脱力的最后,脑海中只有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