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瑜瑾注意到程瑜墨的目光,她淡淡瞥了一眼,大概能猜到程瑜墨在想什么。
现在两边没人,一直沉默不语也不行,程瑜瑾便客套地问“二妹妹,你最近可好”
程瑜墨叹了口气,欲言又止“就是这样吧,无论好坏,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
程瑜瑾看程瑜墨的脸色,叹气问“霍夫人对你怎么样”
这句话可谓戳到了程瑜墨痛处,她静了好一会,才低声说“婆婆对我要求很高。
她说霍家是家风严整的人家,不像其他人家一样对晚辈纵容,所以儿媳要跟在婆婆身后立规矩。
婆婆每日卯时就起身,我就要起得更早,在她屋子外面等她,等婆婆一醒来就进去伺候,如果婆婆醒来了而我还没到她就会生气,罚我抄女戒或禁足。
婆婆上午要见管家,我伺候她吃完早饭,还要跟着她,听她对管事婆子训话。
婆子们来禀事都是定点的,我身为少夫人不好晚到,所以早上腾不出时间去吃饭,而天不亮在自己房里吃,又实在没有胃口”
程瑜墨似乎难得找到倾诉的人,不等程瑜瑾反应,又继续说“我饿着肚子在婆婆身后站一上午,等中午吃饭的时候,婆母不让我落座,一定要我伺候婆婆、侯爷都吃完了,我才能到落地罩里用自己的饭。
菜倒是提前分出来,一直在灶上热好的,也只有在午饭的时候,我能稍微休息半个时辰,若是运气好,婆婆多睡了一会,我就能多休息几刻种。
等婆婆午憩完,我就又要跟在她立规矩。”
“一直到了晚上,所有人用过晚饭,婆婆要睡了,才会打我回房。
但是我回去也做不了什么,因为第二天不到卯时便要起身,我回去赶紧洗漱,紧赶慢赶,睡觉也晚了。”
程瑜瑾只是轻轻问了一句,程瑜墨像是终于找到出口一般,稀里哗啦往外倒苦水。
程瑜瑾早就有心理准备,但是真的听到,还是咋舌。
程瑜墨的生活,也过得太惨了。
闺秀从娇客变成新妇,所有人都要适应,都要吃苦,可是也不至于像程瑜墨这样连轴转,吃不好睡不好,一整天都没有休息的时候。
程瑜瑾回忆前世自己是怎么样的。
她没经历过前世,只在梦境中偶然觑到些许片段。
靠这些模糊的画面,程瑜瑾大概知道她嫁到霍家时也一样被要求立规矩,可是她一来规矩好,二来有脑子,并不会完全顺从。
最后拉锯的结果是她上午早饭时分去伺候霍薛氏吃饭,这时大概是辰时了,程瑜瑾有足够的时间在自己屋里从容地用完早饭,并不会饿着肚子站一上午。
之后和程瑜墨一样,饭后听霍薛氏管家训话。
霍薛氏管家并不高明,她守寡后越来越刻薄,对儿媳妇是如此,对下面的丫鬟婆子也是如此,就比方每天各个管事婆子都要集中在她的院子里,听她说教一个时辰。
不光伺候的丫鬟累,听训的管事婆子也叫苦不迭,一日两日可以忍,天天如此,她们还做不做事情了
说得不好听些,霍薛氏管家的手段非常愚蠢,她不懂恩威并施、以奴治奴等手段,只晓得说教,立规矩,惩罚,刻板的近乎愚蠢。
程瑜瑾跟在霍薛氏身后听,同时小心打量下面的众生百态,不到一个月,她就把霍家的情形摸透了。
程瑜瑾忍耐了三个月,最后有一桩大典仪,霍薛氏实在处理不来,程瑜瑾借此机会主动请缨,妥帖周全地安排好了。
霍薛氏松了口气,后面一来管家管不好,二来精力不济,便将管家琐事推给程瑜瑾,渐渐的,靖勇侯府管家权全落入程瑜瑾手中。
程瑜瑾接手侯府后,霍薛氏每日一次的说教环节自然也取消了,程瑜瑾因为“要管家没有时间”
,先是下午不再去立规矩,后面渐渐变成上午也不去,等到最后,她只在清早去请个安,露个脸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