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赶在坊门落锁前回府,一过垂花门,先看见的是守在门口的嫡母林氏。
沈棠是庶出,也是沈家第一个孩子,但她生母命薄,没养她几年就染病去世。
生母死后沈棠就记在了林氏名下,林氏生性温良宽容,即使后来生了自己的孩子,也不曾苛待沈棠。
因而沈棠喊一声母亲也是真心实意“太阳都落山了,母亲还不去休息?”
林氏见沈棠回来,悬着的心就落回来,朝着沈棠笑笑“眼下也睡不着,多等等你。”
“不用等我,母亲还是去休息吧。”
沈棠示意一下,边上侯着的丫鬟立即扶着林氏进偏厅,茶也是一早就准备好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丢不了。”
“我知道阿棠长大了,但我这个人,总是忍不住要担心。”
林氏抿了一口热茶,眉头微微皱起,“先前子思不是说长安里来了个山南西道的流犯吗?虽说落网了,但我只要想到外边可能有这些人,心里就难安。”
“流犯就交给京兆府和大理寺,长安城是好人的长安城,哪有为了避坏人而不出门的?”
沈棠笑吟吟地安抚,想想又说,“对了,秋狝时子思猎了只红狐,只头上略有些伤,身上的皮还是完整的。
我想着给母亲做身披肩,得去找哪家信得过的?”
林氏听到完整的狐皮时眼睛一亮,转念又笑着摇摇头“既是子思给你猎的,哪儿有给我的道理。
红狐颜色挑人,小娘子穿着亮眼,穿在我身上却不好,贻笑大方。”
林氏比沈棠的生母还小上几岁,今年也不过三十来岁,沈棠听林氏说自己老,忍不住也笑“红狐是挑人,但母亲端庄,穿着才能压住。
我穿着才是不好看,旁人只顾看狐狸毛,没人看我。”
“做的时候让人留心就好。”
林氏还是推辞,“明日我让妙心去办事,她知道哪家做得好,再给你添件白狐的。”
“白狐就算了,阿柔这回得了只身上一点伤都没有的白狐,毛色漂亮得少见,我不想被她比下去。”
林氏知道沈棠是开玩笑,只摇摇头“你呀。
那就老老实实穿红狐的。”
沈棠正想再劝劝林氏,还没开口,嫡妹沈瑰先跑进了偏厅,伸手就拿了沈棠面前的那盏茶,喝了一口才说“我刚才听见阿娘和阿姐在说什么红狐白狐?”
沈棠真的不想和沈瑰打什么交道,十四岁的人了还每天寻由头找她麻烦,但毕竟是在林氏面前,不好直接起身,耐着性子点头“是,子思猎来的,我打算赠给母亲。”
她看了沈瑰一眼,和一直伺候沈瑰的丫鬟碧珠说“怎么伺候瑰娘子的?她还小,时常会渴,不常备水吗?”
碧珠赶紧跪下来,既不敢和沈棠辩驳,也不敢说沈瑰,抖着肩膀低头“是奴婢的错。”
“不是罚你,起来说话。”
沈棠也不是真的想折腾碧珠,等碧珠起来,随手从腕上褪下一只镯子塞给碧珠,“照顾好她,她不懂事,你们不能也不懂。”
沈瑰一听这话,立即有些恼“你说谁不懂事?”
沈棠瞥了沈瑰一眼,不说话,这个态度惹得沈瑰更怒,还是林氏不轻不重地咳了一声“好了。
想喝水就让人再添一盏,你拿阿棠的茶,阿棠是你姐姐,不同你计较,往后在外边,你还能随便拿别人的茶吗?”
“我渴了嘛,她又不喝。”
沈瑰扁扁嘴,眼珠一转,又伸手去捞林氏的手臂,“阿娘,既然那红狐你不要,阿姐也不要,不如给我?”
林氏一听女儿的提的要求就觉得头疼,沈棠却安然自若的让人再上了盏茶“红狐是赠给母亲的,不是送给你的。”
沈瑰理直气壮“阿娘不是不要吗?那就给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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