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宏扬公社的麦场上,所有社员都站在了这里,集中开会。
而今天,主要做的,就是批评李阿奶。
钱建军清清嗓子,大步流星的走到台阶上,高声说“各位社员们,今天,咱们开会,主要是讲讲上面的政策,男女都一样,女人也能顶半边天。”
“为什么会这样说,大家可能不理解,我以前也没有说过,那今天咱们就细细讲讲。”
钱建军话题转变的太快,社员们都有点懵。
不是说要批评李阿奶打孙女吗?咋又说上了男女平等了?
大家一头雾水,但这时候,主任和支书分别在两边看着,谁敢交头接耳,都要被说上两句。
社员们都挺怕他们的,便又安安静静的开始听。
“古往今来,大家都总说,女人没用,女儿是赔钱货什么的,所以多数人都不太喜欢女儿,这个规矩,其实不仅我,包括咱们伟大的领导人们,都是不赞同的。”
“同志们,你们可以仔细想想,咱们公社,附近的十多个公社,到底有几个女人是坐着玩的?她们不是每天都和我们男人一起下地,一起挣工分,回家还要喂猪喂鸡,做饭洗衣。”
“你们可能说,她们挣的工分没有男人高,可你们想过没有,做家里的活,给你生娃养娃,这些不要精力吗?一个家,没了男人不成,没了女人也不成,只有一起配合,你们的家才会蒸蒸日上,兴旺达。”
“啪啪啪啪!”
钱建军说到这里,社员们很给面子,纷纷鼓掌,让钱建军说着都更有劲了。
不过,怕说太多大家烦,因此,钱建军很快就点到即止了。
扯了一堆话之后,钱建军终于说到了主题,“所以,对于公社里很多人对自家的孙女,女儿不友好,我真的非常疑惑了?”
“女孩不是人,不是你们身上掉下来的肉吗?不是你们的子孙吗?”
钱建军出灵魂拷问,就有社员回答“队长,那是因为女娃是赔钱货,为什么要对他们好?”
钱建军真是呵呵哒了,他突然厉声说“问的真好。”
“你们总说女孩是赔钱货,可你们想过没有,养女儿哪里赔钱了,也就是刚开始几年,你们带的辛苦一点,可是只要孩子大了,就帮你们做家务做饭打猪草带弟弟妹妹,不仅如此,等养到大了,还能收一笔不菲的聘礼,就是嫁出去了,过年过节还要提着吃的穿的来看你们,这样女孩子哪里赔钱了?”
钱建军真的非常不理解这群社员的心思,算下来,养女孩明明是赚钱,就是不谈钱的是,家里有个女娃娃随时对你嘘寒问暖,这是多么暖心的事。
他简直做梦都想要个女儿,可惜就是他没女儿命。
然而钱建军都这么分析了,还是有人说“和儿子比起来,女儿不就是亏本了。”
女儿是嫁出去的,就是别人家的,儿子却永远不会离开自己,还能娶一个进来。
最关键的,是大家嘴上虽然不说,但都觉得,儿子是传根的,这才是最重要的。
钱建军头疼了,看样子社员们还是说不通,于是他怼了一句,“那照这么说,以后你们每家每户就只生儿子算了,女儿生下来全部弄死,这样就赚了,那我倒要看看,再过二十年,你们的儿子到哪里去娶媳妇?”
心里刚才想法的人顿时讪讪的,不说话了。
钱建军这才大手一挥,让钱红洪和他小儿子,把李阿奶押上来。
“成了,咱们接下来,要严厉批评一个人。”
钱建军用凌厉的眼神看向李阿奶,“这个人你们应该也知道,是李阿奶,她今天,居然把自家孙女,打的昏迷在地,还不管,这简直是故意伤人,是给大家做了坏的榜样,所以必须批评。”
即使心里已经知道自己必须遭受这一遭,李阿奶还是不太服气,“我那打的可是自家孙女。”
钱建勤冷哼一声“李阿奶,你可别忘了,如今可是新世道,是人人平等的,盼弟就是你孙女,她也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是一个人,你打她,就是犯了罪。”
“只有以前的老封建,老毒瘤,才会把孙女不当人看,随意打骂,当丫鬟似的,你这完全是地主婆思想,是阶级斗争的敌人,要不是我网开一面,你以为你还能好好站在这里,早就被idou了。”
提到idou,李阿奶缩缩脖子不说话了,他们公社以前也斗过人,就是从前有二十亩地的富农赵金财家,当时可是全公社的的人对赵金财扔烂菜叶子,有的还拳打脚踢,可惨了。
如今贫农身份才是最大的保障,要是被斗了,全家都抬不起头来见人。
特别是,自家的大孙子,以后可是有出息的,要是自已成了被斗过的人,那岂不是要影响自家孙子。
为了大孙子,李阿奶什么苦都能受,于是她立马改口,“队长,是我不好,是我的错,我不该因为盼弟偷吃东西,就打她,我以后再也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