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那厮叹了口气,“我的家庭条件,你们也看到了,现在房价这么高,我一年的收入是不少,但离买房子还早着呢。
当初和小妍恋爱的时候,她家里就不同意,说门不当户不对的,将来肯定出问题。
可小妍就认准了我,最后以死相逼,她家里才同意的,还给我们拿了首付的钱。
“可是,我是男人啊,再加上我把母亲也接过来一起住,明面上她家里虽然不说什么,但在他们家里,我一直都不太能抬得起头来。
这么说吧,结婚这么多年,我老丈人和丈母娘都没来过我们家。
小妍把这一切看在眼里,记在心上,经常劝我,将来有了钱,一定要买一套属于我们自己的房子,让家里人别再拿这事数落我。”
王那厮放在桌子的手双拳紧握,脸颊微微颤抖,“大概就是两个月前吧,小妍刚做完手术,确诊以后都不能生育。
我母亲开始逼着我们离婚的时候,我接了村里一个电话,村委会告诉我说,要向农药厂索赔,让我母亲回去也参与一下。
“这事,我不太同意,我母亲都那么大的岁数了,现在又不愁吃喝的,参与这事有什么意义啊。
可小妍听说了这事,就一直撺掇我回去,说万一官司打赢了,我们就有钱买自己的房子了。
“现在一想,我母亲怎么就死得那么凑巧?”
王那厮皱着眉,看着我们,“就刚好是在你们需要重要证据的时候,而且还就是因为百草枯中毒死的?我虽然不是学化学的,可也知道,百草枯中毒没那么快死,那是一个特别痛苦的过程,持续三个月,甚至半年才死都有可能。
“再说了,这些年,我母亲一直在城里,根本没在老家待过,怎么可能是农药厂的事?”
“我有点不太明白,你母亲的中毒迹象已经很明显了,为什么你一直没有发现呢?我记得你跟我们说过,医院没检查出问题来。”
我问。
“唉。”
王那厮长叹道,“是我对不起我妈。
我太信任小妍了,家里的事一直是她跑前跑后,带我妈去医院检查也是她去的。
我怎么那么笨,她都想好下毒了,怎么可能真带我妈去检查啊。”
“王先生,你有没有想过,”
张静沉吟了一下,问道,“你这样就等于承认你母亲的死和农药厂无关,那么这笔赔偿,你就一分都拿不到了。”
王那厮愣了一下:“可我家还有地啊,对地的污染难道就不要赔偿了吗?”
“那不一样!”
张静摇了摇头。
王那厮犹豫了一下,咬了咬牙,掏出了银行卡:“四十万,能买回我母亲的命吗?不要就不要了,我就是不想我母亲死得不明不白的。
蔡妍这个女人,她怎么这么狠的事都能干得出来啊。
我母亲欠她的,我这个儿子来替她还都不行吗?”
“那好吧。”
张静不易察觉地叹了口气,“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会查明这个案子的。
这个,我带走了。”
她晃了晃手里的那个瓶子,“你爱人现在在家吧?”
“她今天休息。”
大概是意识到了自己失去母亲之后,还要失去自己的爱人了,王那厮的脸上浮现出了难以掩饰的痛苦,“你们自己去吧,我不想,我,我对不起她……”
他趴在桌子上,肩膀剧烈地耸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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