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作大匠挥手叫来了车马,很快到了医校的建造点。
然而他放眼一看又哽住了,江陵月做得比她家下人还要夸张!
黑布搭成的长棚撑开一片阴凉地,棚中四角都堆满了冰块。
那冰块的数量之多,令将作大匠看得眼热不已。
不仅是四十余民夫们三三两两地散在棚中休息,连看管的小吏都惬意地眯着眼。
他一眼就认出了江陵月是谁。
不如说,江陵月是人群中最醒目的那个。
她一身浅青色裙裾,正对几个民夫轻声细语讲着什么。
“午时二刻是一日中太阳最烈的时刻,未时二刻则是温度最高的时候。
这段时间中应当减少劳动,以休息为宜。”
有个民夫见她面目和善,便指着小吏悄声说:“可是他不让我们休息哩,连喝水都不让。”
小吏不知怎么听到了这话:“又不是我!我也只是完成官长的吩咐罢了!”
他用发来的麻布裹着一小块冰,不时往身体各处点点按按,神情既放松又舒爽,看着不似之前恶声恶气。
“等管事的来了,我找他商量就是。”
江陵月笃定道。
“哦?江女医想同我商量什么?”
将作大匠听了这话,平白生出一阵火气来。
他上前挺身而出。
兀地,长棚一瞬安静了下来。
江陵月站起身来,缓缓露出一个和煦的微笑:“您就是将作大匠么,幸会?”
“是我。”
将作大匠挺了挺身子。
她垂下眼,唇角依旧含着笑,似是一点也没有听出火药味:“您来的可真巧,刚才我还说着,想和您商量一些事呢。
"
"不会是让这些贱民们……”
将作大匠嫌弃地扫过衣衫褴褛的民夫们:“都用上冰吧?江女医,你这般胡闹,陛下可不会同意。”
“你问过陛下了?”
江陵月问。
"……"将作大匠噎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