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王善保家的还在按着邢霜的吩咐准备年礼,那边邢大舅已经被下人领着进来了。
十二月的京城,天冷的不行,屋子里面点着上好的银丝炭,烧着地龙,邢霜身着银红色袄裙,懒散地倚坐在桌子一侧,微眯着眼,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邢大舅哈着气,一身风寒地就进了门,大刺刺地往炭盆旁的躺椅上一躺,双手烤着炭火,就说“姐姐倒是好福气,用着上等的炭火,身着富贵华裳,可怜弟弟我可是要被冻死了。
买不起炭火取暖,也没得银钱过年,姐姐倒是安心享福呢?”
进门不说问候姐姐身体可好,过得好不好,大老爷似的一躺,张口就是哭穷抱怨,邢霜就知道这还真是个不省心的。
这样,那就不用多么客气了。
邢霜也不解释,端着茶水,微微抿一口,香气馥郁,经久不散。
是自己喜欢的大红袍,如意的泡茶手艺又精进了。
邢大舅见邢霜一直不做声,就有些急了。
往年的年礼,再迟也没到腊月二十五还没送过去的。
今年,总等不到,自己这才急着上门。
想着不许是忘了,所以亲自上门提醒一声的。
可是邢霜如今这态度倒叫他有些不明白,这是抠门扣到自己家,年礼也不想送了?
那这可不行,如今自己正等着这份年礼急用呢!
前儿四方馆的老板的还催着自己还赌债呢。
自己可是保证了绝对会在二十八之前还上的,又说自己的姐姐可是荣国府的大太太,能还不是这点子小钱?这才硬得拖到了现在。
这要是年礼不送了,自己怕不是要被打死哦,那群要债的可不是善茬子。
因此,邢大舅见着邢霜不急不缓的动作就着急,也没了刚进门大老爷的形象了,直接提醒到“大姐今年的年礼是打算什么时候送的呢?咱们比不上姐姐家富贵,我和三姐姐就指着那点子年礼过年呢?”
是了,邢霜姐弟四个,邢夫人出嫁后隔了三年二妹妹就嫁了,家里还剩下最小的妹妹邢雪和这个不争气的弟弟刑德全。
算起来,邢雪今年也有十八了。
邢霜将情况在心里转了一圈,面上却不露声色。
二妹妹已经许了一般家庭的人家,三妹妹还在家未许人,已经是十八的年纪了。
许是心气高,不愿意再嫁个自家这样的为生活烦忧,又说不上心里满意的。
故而一直呆在家里没有出门子。
但是几个兄妹里,也只这个小妹妹邢雪对着邢霜的态度好些,心里未尝不怨,觉得姐姐有能力却不拉拔自家,还将自己家的家当带走,才叫自己如今生活拮据,不能吃什么用什么都随心所欲。
但是,她心里是个有成算的,知道姐姐如今是得罪不起的,还想着万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是个比较圆滑有算计的。
邢夫人早年仅有的几次回娘家,也只她能招待杯茶水。
观其打扮,也是平凡中透着些自己灵巧的小心思的。
这样的人,只要给她一个跳板,她是能把日子过好的。
因此,邢霜心里对着她的安排就有数了。
只有这个弟弟,没见着人之前不知道究竟要怎么办。
亲眼见着了这个弟弟,邢霜心里就有数了。
这么大的人了,还一事无成,整天找猫遛狗的讨人嫌,还沾上了赌博的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