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女学士考学正式开科。
开科决选从早上辰时一刻至黄昏酉时三刻,持续两日,第一日考旧学,第二日考新学。
因今年多加了天文与算学的缘故,多数人出了考场皆是摇头叹气。
郑大老爷等在考场外,蒙了面戴了男子所用的帷帽,遮得严严实实,旁人皆用异样的眼神打量他。
鬓鸦同郑府婢子躲在轿子后面谈笑,感慨郑大老爷不容易,因着怕被人认出来泄露令窈的行踪,所以才打扮得跟贼一样。
今年考学的闺秀三三两两从考场出来,人都快走完了,令窈还没出来。
郑大老爷守在大门边,望眼欲穿,脖子都快折断,总算看见令窈的身影。
郑大老爷察言观色,见令窈脚步虚浮,面露沮丧,遂心头一咯噔,小心翼翼试探“卿卿,考得怎么样?”
令窈摆手,垂头丧气“别说了。”
郑大老爷见状,温言安慰“人人都有失手的时候,这次不行,那就下次,不是什么大事。”
令窈低着脑袋,肩头一颤一颤的。
郑大老爷以为她在哭,手忙脚乱“卿卿,莫要伤心,即便拿不到女学士之名,你依旧是临安城最有才华的女子。”
令窈抬起脸“大伯,我怎么可能拿不到女学士之名。”
郑大老爷这才看清她脸上堆的不是眼泪,而是笑容,令窈笑得花枝乱颤,打趣他的装扮“大伯此番打扮,不像朝廷官员,倒像是飞贼!”
郑大老爷明白自己被捉弄了,她方才那副沮丧模样是装出来唬人的,又气又无奈,问“到底考得怎么样?”
令窈扬眉“自然是易如反掌。
今年的女学士头名若不是我,我从此不再姓郑!”
郑大老爷惶恐,小声道“这话可不能说。”
城内再次热闹起来,人人都在等翰林院公布今年女学士榜的人选。
自考学过后三日,梁厚便再也没回过府里。
他是主考官,自然由他主导批卷一事,同其他参与考学的官员一样,择出名次前,只能待在翰林院,不得与外界书信往来。
直到写着榜名字的红状名帖递到皇帝跟前,他们才能重获自由。
这次的名帖递得比往年早,难得众人毫无争议,一致选出了今年的女学士头名。
令窈虽然胸有成竹,但还是忍不住拉了郑大老爷一起去翰林院门口等梁厚。
“怎么还不出来?”
令窈伸长脖子往里探,嘟嚷“我都等他两天了!”
郑大老爷笑道“等上十天半个月也不足为奇,卿卿急什么。”
话音刚落,翰林院铜门大开,一众着朱色曲领大袖公服的官员们蜂拥而出。
在翰林院待了数日,众人精神面貌不是很好,略显狼狈,更有甚至,身上隐隐散汗臭。
令窈一眼看到人群中的梁厚,穿的是紫色横襕大袖袍,腰间系缠枝花卉金带,身板挺正,款款迈出大门。
她小跑着奔上去,声音清亮,兴奋地喊“梁厚,梁厚。”
擦肩而过的人群,有人回头笑“梁相公,这就是你家小娘子啊!”
令窈戴着帷帽,下意识将面纱捂紧,生怕风掀起帷纱,外人瞧见她的相貌。
在考场时,左右皆是年轻闺秀,她离开汴梁多年,几乎无人能认出她,不戴帷帽也无事,但如今身在翰林院,为避免给梁厚招惹闲话,她出门时特意挑了顶帷帽戴上。
要是让人瞧见梁厚府中藏着一个貌若天仙的绝色,他定会惹人嫉妒。
令窈叹息,人生得好看就是麻烦,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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