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闭着眼睛,心脏的地方一阵阵地抽搐。
头上顶着炎炎烈日,两颊泛着不正常的黑红,眼泪混着汗水一起,最后也分辨不出,齐齐顺着脖颈,往衣服里滑去。
干涸的嘴唇起了皮,她倒在男人的怀里,失神地盯着地面,眼睛离尽是虚无,“你说了要帮我救小姨的,你说了的,你在骗我,都是在骗我”
“陆持,我恨你”
只说了几声,人就直接晕了过去。
老夫人瞧了一眼,明明知道现在陆持抱着沈棠,仍旧对身边的杨嬷嬷说“让个婆子将棠姐儿送回去。”
杨嬷嬷还未有动作,陆持率先将人给抱了起来。
他穿了一件月牙白的袍子,胸膛挺阔,腰背苍劲如同悬崖边上昂扬的松柏,留下的阴影恰好能将女子给完全笼罩住。
“不必了,我带她回去便是。”
陆持说着便要离开。
老夫人站在他身后问了,“你可是在怪我”
“没有。”
陆持回答得很快,眼尾下敛,“我知道您这都是为了伯恩王府好。”
您唯一在乎的也只有这伯恩王府。
沈棠病了,日日高烧昏睡着,陷入一个醒不来的梦魇里,口中喃喃地念着“小姨,小姨”
说到伤心处时,眼泪从眼尾滑下没入乌鸦鸦的云里,擦不干净,也醒不过来。
听松院请了不少的大夫,却都只说是在烈日下中了暑,只消喝几贴药剂便能够好。
谁成想,喝了两三天的药,人不仅没有好,反而病得更加严重了。
偶尔有清醒的时候,便要挣扎着下来,不管不顾地往外面冲,说是要去见自己的小姨。
陆持却是不许,将屋子的门一关上,仍由女子在里面打砸。
外面的人都说,沈棠因为云姨娘的死疯了,好不好得过来,这谁说了算呢。
云姨娘下葬的那天,恰好是沈棠的生辰。
她本就偏瘦,连着几日的折腾,脸色蜡黄,眼窝深陷,活得都没有几分人样。
良辰在替她穿衣时,看着腰围的地方大了一圈,顿时眼眶就红了,用针线将腰间的地方缝了一些用金色巴掌大的剪刀将线头剪断,看上去才好些。
“姑娘,若是云姨娘还在的话,定是也不愿意见到你这般人总是要向前面看得,你这样世子爷也担心”
良辰硬着头皮将话说完,心里着实是在替姑娘考虑。
云姨娘不在了,若是姑娘再这样和世子爷拧下去,到头来还是自己受罪。
这些年她在听松院里也看得清楚,世子爷对姑娘未必不上心,可两个人因为什么事情拧住了,就这么不阴不阳地相处下来。
若是能够解开误会,这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单单是凭着这从小在一处长大的情分,姑娘以后的日子都能够好过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