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云初的确曾向厉旭打听过她三个舅舅的下落,厉旭也按他知道的消息告诉了她穆家三兄弟流放的大概去向。
许云初尝试着写信给他们,但因为没有确切的地址,寄出去的书信仿佛都石沉大海了,此事她也没告诉任何人知晓,她几乎已经要放弃了。
许云初知道此事不易,原想着另寻他法,可厉旭如今仿若家常的叙话重重地击中了她的内心,她突然一阵耳鸣,她不是什么爱哭的人,但她如今控制不了自己的眼泪。
厉旭本来打算将她三个舅舅的下落都找到再告诉她的,可今日保护她的暗卫说她今日气闷将自己关在房里不愿见人,他想着若是先将自己知道的消息告诉她她一定会开心的吧。
可他没想到自己话音刚落这个一贯在他面前嘴硬要强的姑娘立刻就红了眼眶,他突然有些慌乱了。
“呃…我不是故意要拿你的信,但你的信被驿站压下很久送不出去,青玄卫信使看到便带了回来…”
厉旭有些手足无措地解释,在哄姑娘高兴这方面他实在是没什么经验。
他向来对谁都冷冰冰的,平日里更是不可能有人看到他这番无措,他有些慌乱的解释更是让许云初心头一暖。
“厉将军,多谢。”
许云初低着头说着,她鼻音很重,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眼眶通红的狼狈,可厉旭还是看到大颗晶莹的泪珠滴落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朝厉旭笑起来:“厉将军,我做过一个梦。
我梦到我是一只想要自由高飞的鸟儿,可是我的身上绑很多石块,我飞的好累。
可那些石块里承载着我族人的英魂,我决心要把那些石块带出泥沼,我不怕累。
不知什么时候,我前面出现了一双温暖的手,那只手在我前行的路上铺满了香饵,我忍不住想要靠近,可是我身上背负的石块却不容许我这样做,石块一日不脱离泥沼,我便一日不能放松。”
许云初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看着厉旭,“若是厉将军该会怎么选呢?一面是雷霆火海刀尖舔血,一面是阳光碧水美不胜收。”
许云初睫毛上还挂着泪水湿漉漉的,看的厉旭心疼极了,“那只鸟儿知道前行之路艰难,但她不怕的。
她不知道那双手如此做是想引诱她去做些什么,难道是见她羽毛漂亮要拔下来用吗?”
许云初美目沉沉,她编了一场梦问出了积压心底的话。
“你怎知那双手不是见那鸟儿飞得太累想用香饵哄她回去好好养着吗?若是有双手能帮她承托着这石块,那她飞起来是不是要轻松一些。”
厉旭怎会不懂许云初话里有话,她第一次这样问自己,虽然她依旧是拐弯抹角不愿直面自己的心意,可厉旭却也是欣喜的。
“厉将军,你知道吗,因为我自小经历了家中剧变,而我也孤独惯了,别人稍微对我好一些我都要考虑那人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许云初自嘲地笑了笑,她将那剩下的酒一饮而尽又叫了一壶进来。
“我与厉将军最初相识本来就是你来我往的利用,那时候我不必费尽心思去想其中的纠葛。
我那时轻薄你都觉得心安理得,我想着那不过是欠你人情找机会还你就好了。
可如今我想要轻薄利用你都要鼓足很大的勇气。”
许云初将新上的酒饮下大半,她眼中的泪意和嘴角的自嘲有些刺痛了厉旭。
“许云初,你不能再喝了,我送你回去吧。”
厉旭伸手过去想拿过许云初的酒壶,可许云初却将酒壶抱在怀里不给他,像个执拗的孩子。
“你给我喝一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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