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以来,她的体重减了十磅(嗯,那样说掩盖了一点真相,实际上可能是十七磅),她又开始抽起烟来了(一天要抽一包半,外加临睡前一卷大麻烟),她的皮肤越来越糟,她的头发突然变成灰白色了。
不只是鬓角处,整个头上的头发都是如此。
这后面一件事她能解决——五年多以来,她难道不是一直在这么做吗?可是到目前为止,她只是无法鼓起足够的勇气拨打西布鲁克的“漂亮女人”
美发厅的电话,预约染头发、做头发。
除此之外,她美容是为了谁呢?也许她打算光顾一些单身汉酒吧,证实自己是当地美人?
好主意,她想。
某个家伙会问我他能否为我买杯饮料。
那么我就说,可以。
然后,当我们等着酒吧侍者端饮料来时,我就告诉他——只是漫不经意地——我做了这样一个梦,梦中我爸爸射出来的不是精液,而是蛆。
伴着这样有趣的闲谈,我肯定他会立即请我跟他一起回他的公寓。
他甚至不想看我的医生证明,证实我艾滋病毒检查呈阴性。
十一月中旬,她开始相信警察们真的打算放开她了,这事件中性的角度将留在文件之外了(她非常缓慢地相信了这一点,因为她最害怕的是公众的注意),在这之后,她决定再试试诺拉卡利根的疗法。
也许她不想随着这件事的腐烂,在今后的三四十年时间里,她就像这样整天坐在屋内,回忆着噩梦。
如果当初她勉力告诉了诺拉日食那天所发生的事情,她的生活将会有多大的差别啊?就那件事而言,如果那天夜晚她参加内沃恩牧师教堂聚会时,那女孩没进入厨房,事情将会有多大的差别啊?也许没有差别可是也许差别很大。
也许非常大!
于是她拨打了“新的今日,新的明天”
的电话。
那是个机构松散的咨询协会,诺拉曾参与其间。
当接待员告诉她,诺拉去年死于白血病时,她震惊得哑口无言——某个古怪狡诈的变异成功地匿藏干她淋巴系统的后巷中,直到太晚了,无法采取任何措施了。
也许杰西愿意会见劳瑞尔斯蒂文森?接待员问道。
可是杰西记得,劳瑞尔——一个高个子、黑头发、黑眼睛的美人,她穿着露跟的高跟鞋,看上去好像只有当她在男人上面时,才会尽情享受性的乐趣。
杰西告诉接待员,她将考虑考虑。
咨询一事到此结束。
她得悉诺拉死讯后的三个月里,她有过好受的日子(那时她只是害怕),也有难过的日子(那时她非常恐惧,甚至不敢离开屋子,更不用说外出了),可是只有布兰顿米尔哈伦听到了有关杰西梅赫特的湖边磨难近乎完整的故事,但布兰顿并不相信那故事中较为荒诞的部分。
他同情她,不错,但不相信她。
无论怎么说,开始时不相信。
“没有珍珠耳环。”
当她第一次告诉他有关那个有着苍白长脸的陌生人之后,第二天他对她说“也没有泥脚印。
至少在书面报告上没有。”
杰西耸了耸肩,什么也不说了。
她本来可以说些事情的,可是似乎不说更保险。
从消夏别墅逃脱后的几个星期里,她极需要一个朋友,而布兰顿正好填补了这个位子。
她不想疏远他,或者用许多胡言彻底将他赶走。
而且,也有别的什么事,简单、直接的什么事:也许布兰顿是对的。
也许她的来访者毕竟不过是月光的捕风捉影。
渐渐地,她能够说服自己这就是事情的真相了,至少在她醒着的时候是如此。
她的太空牛仔是墨迹测验的一种图形,不是用墨和纸做的,而是用风摇动的树影和她的想象做的。
然而,她并没有因此而责怪自己,恰恰相反,要不是她的想象,她绝对看不出她怎样能拿到水杯——即便她已经拿到了水杯,她也决不会想到用杂志插页的卡片作为吸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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