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在他眼里他和五年前的景伏城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可就在刚刚那一瞬间,忘禅突然意识到,这人当真已不是五年前的那个人了。
他从无数的尸体与鲜血中走来,又怎么可能一成不变。
若他仍然有半分心软,又怎么可能活到现在。
他已经飞快地逼迫自己成长了起来。
忘禅在桌边坐下,手紧紧地捏住茶盏,平复自己的情绪。
其实他知道,景伏城不会伤害自己,所以纵然心中恍然,却也并无畏惧。
这大概就是恃宠而骄?忘禅垂下头,平静的问道:“景将军……你是不是已经猜到了,谁会对我下手?”
身后无言。
耳边仍然只有风声。
越刮越大的风吹得半合的窗户“哒哒哒”
的撞在窗框上。
忘禅猜测今晚应该会下一场很大的雨。
他刚这么想完,就听到了窗外“滴答滴答”
的声音。
那声音逐渐变大了,由小雨变成了倾盆大雨,天色也在一瞬间黑了下来。
忘禅往外看,边继续问道:“你猜的人是谁?”
“我没想那么多。”
长久地沉默后,景伏城终于开口道,“我只是担心你。”
“再怎么担心,也不至于我消失一两个时辰就好像我人已经被杀了似的吧?”
“你不要老是将杀、死这些字眼挂在嘴边。”
“我不过是陈述事实而已。”
“这不是什么事实!”
“你不说你猜的人是谁也不重要,我心里倒是有一个猜测的人,你想不想听听?”
两人一句接着一句,越说越烈,说到最后活像是要逼迫对方把自己的所有真心话都说出来一般。
忘禅也失了往日的所有平静,眼眶微红着,猛地站起来道:“你可知我当初为何会选择去鸿鹄寺,为何会离开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
“为何?”
“因为我怀疑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忘禅掷地有声。
景伏城浑身一颤,难以置信的眼神瞬间爬上双眼,他攥紧拳头,手背的青筋几乎快要爆出来了。
房间瞬间陷入巨大的沉默。
谁也没说话,只是彼此粗重的喘息声和窗外越来越大的雨昭示着有什么即将发生。
“你在怀疑我。”
景伏城那一瞬间像是把什么都想通了,他往后退了两步,有些无力的坐回到凳子上,骤然苦笑了一声,然后极其缓慢地说道,“你认为,秦将军的死与我有关,你认为我此次跟你一起来边关是有目的的,甚至于你今日突然消失……也根本不是为了什么出去打发一下时间散下心,而是你故意藏起来试探我,是么?”
“你想看你若突然消失,我会不会着急,若我着急,就代表我必然知道一些什么。”
景伏城用那双微红的眼死死地盯着他,说,“甚至于你已经怀疑了我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