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了定难军,屋子里的赵琐也好,还是罗素与陈规也罢,脸色也都是沉重了起来。
这已经成了帝国一块最大的心病。
不彻底解决这个问题,即便帝国真在河北路,河东路做好了准备,也是不敢随意动对辽战争的。
谁都明白,眼下的定难军,几乎已经成了一个独立的存在,之所以还没有明目张胆地举起反旗,只不过是在等一个机会而已。
说不定他们等待的机会,正是大宋与大辽大打出手的时候。
可以想象,一旦大宋向北辽起一场倾国之战,在某个节骨眼儿上,定难军突然宣布反出大宋,独立建国,那对于大宋的打击该有多大?
“李续反心日益彰显。”
赵琐沉着脸道:“据皇城司的探子回报,其在兴庆府公然兴建宫室,出入应对,宛如帝王。”
罗素与陈规双双从锦凳之上站起身来,向着赵琐躬身请罪。
定难军一步一步展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作为东西两府之长,却一直没有应对之策,不能不说是他们的失职。
赵琐却是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道:“这也是朕的罪过,岂能独独责怪于二位相公。
但今日萧定这奏折,却很清楚地将一个问题摆在了我们的面前,那就是欲攻辽,必先平西北之患,内部无忧,方能一心北取。”
攘外必先安内,这是必然之策,内部不靖,谈何一统天下呢?
对于这一点,罗素与陈规二人并无异义。
但说来容易做来难,定难军之患,已经延续数十年,自前朝开始定难军起势之后,朝廷中枢对于有着横山阻隔的定难军,便一直缺乏有效的约束力,以致于其渐渐势大而终不可制。
想得到和做得到,终究是两个问题。
“陈相公,你是枢密使,统管天下兵事,你先说说,欲平定难军,该当何为?”
赵琐直接点将了西府之长陈规。
“官家,欲平定难军,尽收银夏之地,关键则在于横山。”
陈规道。
其实问题的关键,便在于此了。
横山诸部,多为党项,生羌诸部。
而定难军李续一族,偏生就是党项部族。
横山诸部天生便对其有着亲近感,虽然到现在为止,因为各种各样的利益纠缠而没有公然投附定难军,但他们对大宋,却也是没有啥好感的。
其实说起来,还是过往大宋对横山诸部盘剥过甚,一些官员甚至视其为牛马,予取予求,稍有不满,便杀其人,灭其族。
多年下来,横山党项诸部,与大宋朝廷早就离心离德了。
而定难军李续也正是抓着了这个机会,大力拉拢横山诸部,使之终成大宋心腹之患。
不得横山,大宋军队一出宋境,便是水草稀疏、黄沙满天的沙漠地带,如何收取银夏诸州,灭掉定难军呢?
陈规看了一眼罗素,道:“官家,陕西路安抚使章廓经略陕西已近八年,年事已高,很多事情已是有心无力,听闻今年以来,更是多缠绵病榻,此非朝廷优待老臣之道也,何不召回京师,将养身体呢?而且章廓在西北多年,对于西北之事,亦是颇有心得,使其在京师颐养,亦可使之备询于官家。”
这便是在说现任的陕西路安抚使章廓尸位素餐,在位多年而无建树,以致于定难军一日比一日难制了。
真要是这样一道诏旨下去,只怕章廓就不得不上书以年老多病为由,请辞了。
要不然官家都说了你缠绵病榻了,你还要恋栈不去吗?
既然体面的让你走,你不走,说不得就只能不体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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