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亦并没有什么需要收拾,她坐到塌边,掀开软枕想取走自己藏起来的钱,却发现里面凭空出现了一个玉制骨笛。
楚亦缓缓拿起,同她掌心差不多大小的骨笛,通体细腻剔透,昨晚的记忆一下又如潮水漫延,吞没她的思绪。
恍若故人的口吻,似乎对她带着恨意,却又有些…诡异般的温柔。
熟悉她的一切,知道她院子所在,甚至知道她爱偷偷将东西藏在枕下的习惯。
楚亦翻转着骨笛看着,徒然发现左侧有一小小的图样。
一朵小小的槐花。
…
玉雕而成的槐花素洁如雪,小小的一枚也精致得栩栩如生,在晖日的照映下熠熠生辉。
燕秋看着他表妹云鬓上精致的槐花发簪,趁对正而坐的卫淮心思并不在此,燕秋拉过商樾的手,低声道:“你自己买的?”
“才不是呢。”
商樾莞尔,特地低首几分让燕秋看清楚发簪的样貌:“是王妃送我的,说我带的甚是好看。”
“表兄羡慕了吧?”
少女的娇俏可爱尽显于面上,燕秋抬手揉了揉她的头,揉出几抹碎长鬓发:“你表兄乃京城首富,区区一个发簪有什么好羡慕的。”
商樾瞧他一脸臭屁的样子,偷偷在桌下踩他一脚:“切。”
“你这丫头…”
他并非动怒,语气里的宠溺分明。
燕秋替她倒了杯茶水,目光落在卫淮身上,却是对着商樾戏谑调侃:“我看啊,只有他能治治你。”
商樾随着他视线的方向望去。
屹立湖心的亭下,一片六角的琼花悄悄避过了清隽颀长的身姿,落在清澈的茶水上。
犹如棉絮的飘雪在他深邃眉目间纷飞,几片皑皑寒霜落在他玄青色的狐氅上,又迅速消融。
茶炉上扁身的茶壶吐出绵延的白,卫淮抬手掀开茶盖,热雾氤氲,拂过他静穆的身形。
爱一个人时,即使他本就拥有不似凡人的姿色时,也还会不自觉替他披上朦胧的光。
商樾望着他的动作,想反驳的话也止在了唇边。
她莫名含羞起来,试图将头埋在斗篷领口旁的狐毛里,试图掩饰自己脸颊上浅浅红晕。
燕秋抬手敲了敲她的脑袋:“你到底是来找我,还是来找卫淮的?”
“自然是找表兄的。”
商樾急忙打断他的话。
知道燕秋这是吃味了,商樾笑嘻嘻拉住他的手轻轻摇晃起来,与此同时偷偷窥卫淮的神色,
见卫淮好似并没听见,她便压低声量同燕秋道:“表兄你知道我心意的,还说这些话来…”
燕秋忽然想起来那夜他撞见的画面,看向卫淮的目光也有些不自然起来,可商樾双眸中的仰慕,燕秋实在难以忽视。
但他还在思忖如何委婉劝商樾时,便听见卫淮缓缓道:“我不爱槐花。”
“那只是我母妃的爱花。”
燕秋瞪大双眼,商樾也不傻,一下便听出了弦外之音,可情窦初开的少女还是抱着些许希望问他:“那卫哥哥爱什么花?”
“我没有特别喜爱的花。”
卫淮声音寥落,眸色微黯晦涩。
他的确没有什么特别钟爱的花
只是那日,满墙的凌霄花摇曳,即使银装素裹的雪景如何壮丽,那片橙红还是将他吸引了过去。
卫淮走了条迥然不同的小路,遇到了凌霄花下的楚亦,从此以后,只有凌霄花能让他停下步履。
但卫淮知道,他爱的不是凌霄花。
而是花下所遇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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