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模做样的挽了挽鬓下碎发,语气抱屈:“既如此,奴婢就不打扰皇上了,望皇上好生养病,早早好起来。”
皇帝无动于衷,再抬眼看眼前人调脂弄粉的脸,更觉得烦厌,幸好他已经建立好身为帝王的沉稳,还能沉住气交代:“告诉母后也要好好调养,不必为朕忧心。”
怀碧再三应是,缓行退出兴和殿。
梁进遥遥看着她走远,忍不住抱怨:“主子正在病中,且需时日修养呢,太后娘娘何必支使怀碧姑娘过来折腾。”
“她哪顾得上朕有疾。”
皇帝冷哼着哂笑,“只怕急等着有人诞下皇子,好将朕顶下去呢。”
屡次张罗着给他安置后宫,到底是什么用意他都明白,如今更是急迫,连他的死活都不顾了,他心里窝火,却并不伤怀,因为早知道他们的真面目,那点儿不忿继而转化为憎恨,为他的谋划积攒底气。
他不露辞色,展开本新的奏折,悠悠道:“让她进宫的事情可还顺利?”
“一切都已安排妥当,主子只管等着吧,定不叫您败兴。”
梁进掖了掖手,思索片刻后复又说道:“还有一桩事禀明主子,姜姑娘的兄弟有了下落,已经差人跟过去,想来过几日也会有好结果了。”
煞费苦心,终于得偿所愿。
皇帝连声道好,白璧无瑕的脸上浮起些笑意,“叫人务必盯紧了,更要藏好尾巴,莫生出事端,若事情顺利,想来还有机会让他们姐弟见上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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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入了夜,天儿还有些发灰,尚未彻底更替为昏黑,檐下的灯笼已经被挂起来,里头的明烛经风一吹,燃得愈发明亮。
姜涟同从前无数个夜晚一样,伏在案前临摹墨迹,幼时跟她父亲养成的习惯,无事时总要比划几笔,现下没有用得到书写的机会,但习性一时改不掉。
守在案前的银月不识字,可她能瞧出好坏,捧着脸赞叹:“姑娘写的好看,齐齐整整的,跟我们在田地里撒豆一样。”
姜涟不由失笑,重新覆上层宣纸,蘸了蘸墨写下她的名字,“看,这是你的名字‘银月’,不如我教你写?”
“奴婢不行。”
银月摆手退缩,盯着那两个字越看越傻眼,想来是她同写字没有缘分。
“很容易,我再写一遍给你看。”
姜涟说着便要去拉她的手,却听房门突然被推开。
阵风携着寒气如潮涌至,顺势掀起案上层层叠叠的宣纸,她正写到“月”
字,霎时笔锋一顿,最后一笔未能勾上来,反而顺着垂落的手腕直直滑了下去,在满张横姿的笔墨中显得格外突兀。
银月满脸惋惜,忙拿过镇尺压在纸上,转头一看进来的是朝英,脸色愈发难看,急声道:“没说叫你进来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