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帐70
岑氏亦是一个母亲,她怎能不明白一个母亲的疼与关怀,那神态是真真切切,装也装不出来的。
她忽然想起十六年前那桩事。
诞下幼女后,不过几日,暴雨便停了。
贺禄鸣心疼她,不肯继续前行,一定要待她坐完月子,身子骨恢复了再回京。
是以两日后,她便告别了沈家,前往不远处的驿站停歇。
离开的那日,孙氏自个儿都还在坐月子,却偏要下地送他们一行人出门。
她还抱了抱贺禄鸣怀中的婴儿,称这孩子与她的孩子同一日诞下,十分有缘。
岑氏那时还道,这家夫妇是个心肠极好的人。
好人,定是有福报的。
思此,岑氏缓缓侧身望向一旁僵立不动的姑娘,她的眉眼,她的身形,最后目光落在她腰间的那块玉上,不由掩面而泣。
几乎在孙氏扑向贺敏的那一瞬,她便什么都信了
此时的厅堂乱作一团,贺凛道“陈旭,拿水来。”
“欸。”
不几时,一顶盛满清水的金色盥盆缓缓呈上。
这是何意,明眼人都明白。
贺禄鸣与自家儿子对视一眼,缓缓颔首道“那就验血吧。”
他说着,便撸起衣袖,拾起盥盆边备好的银针,正要扎破指尖放血出去时,却听岑氏哽咽道“老爷,我来,我来。”
她历经一天一夜诞下的女儿,她要自己验。
是以,岑氏用银针扎破了手,“噹”
一声,一滴血在清水中漫开,完了后岑氏身形一晃,幸得白嬷嬷及时搀扶。
此时,众人齐齐抬头贺敏与沈时葶二人。
贺敏猛地推开孙氏起身,红着眼接过针放了血出来。
她怎可能不是贺家的姑娘,她比沈时葶身份尊贵百倍千倍,怎么可能是
倏地,贺敏神色一窒。
那清水中的两抹血迹,愈分愈开,半响也没能融在一起。
“不”
白嬷嬷轻手轻脚地将沈时葶推来,又一滴血落进水中。
而不同之前,这一回,却是很快便融在一块。
白嬷嬷深深提起一口气,忙用帕子将她的伤口包扎好。
沈时葶愣愣地望向水中的血迹,不及深思,便被一旁穿戴华丽的妇人紧紧搂在了怀里。
岑氏浑身发颤,哽咽难言,倒是沈时葶要被她搂得喘不上气来,幸而贺禄鸣理智尚在,忙拉开自己的夫人。
岑氏恍然,小心谨慎道“我、我吓着你了是不是”
何止是吓着,沈时葶眼下魂都快没了。
十六年,她喊了十六年的阿娘,她听话懂事讨好的阿娘,不是她的亲娘吗
那她这十六年来得的好与坏,都算谁的
沈时葶扭头去孙氏,嗓音干哑道“阿娘,是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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