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姨轻咬下唇,庄叔神色黯淡地低下头,双眉皱起。
是呀……被最亲的人以死相骗,换了谁心里都不好受,况且……萧炀还是个孤儿,这相当于夺走了他的所有,而夺走这一切的人竟然就是他的所有,这是多么令人绝望的一件事。
覃爷爷收敛起笑意,脸上不见喜悲,目光渐渐深远,缓缓道:“放心,小样没有那么玻璃心,这世上没有谁比我更了解他,同样,他也很了解我,他会想明白,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我不会如此欺他。
“那小王八蛋呀,顶多骂我们几句就没事了。
而且……这一天迟早要来,我们这么做,不仅是为了送他走,也是为了让他断了念想,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说到这,覃爷爷嘴角微弯,看向男子,浅笑发问:“观人于临难,你觉得这孩子如何?”
男子微微低头,轻声道:“观人于临难,还要观人于忽略,观人于酒后,观人于临财临色,《庄子》识人,更有九法,我与其接触尚少,不敢妄言。”
覃爷爷眼神微凝,正色道:“能看出多少说多少。”
男子没有立刻回话,似是在思考,片刻后,不急不缓地道:“其一,危机之下能冷静思考,临大事有静气。
其二,迅速洞察到我们是在演戏,观察入微,思维敏捷。
其三,性情顽劣独立,却善于伪装,知进退,善藏锋。
“其四,对于自己的判断坚定不移,否则但凡心里有一丝疑惑我们是不是真的在演戏,他也会选择报警或者求救,而不是就此离去,心志如此之坚,才是最难能可贵的一点。
综上,天赋不凡,是可造之材。”
覃爷爷缓缓点头,再次发问:“如此高的评价,没有缺点?”
男子想了想,说出四个字:“年轻,着相。”
覃爷爷心中微惊,眼神里闪过一丝欣赏,随后伸出一只手至男子身前,语重心长地道:“东西我已经给他了,后面……就辛苦你了。”
男子也伸出手和覃爷爷紧紧握在一起,坚定且郑重地道:“职责所在,义不容辞,请你放心。”
说完,男子转身离去,步子迈得很稳,缓缓消失在夜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