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公主沉默的跟着孟昔昭出去。
郁浮岚已经提前看过了,外面没有外人,他让开身子,让楚国公主先走,默不作声的看了一眼郁浮岚,楚国公主才继续迈开步子。
郁浮岚:“……”
还是那句话,他是太子的人啊。
又不是公主您的人,那他做事肯定是第一思考对太子有没有好处,然后再思考对别人有没有好处。
至于公主逃婚到底有没有好处……
智商凡是大于一只狍子,都问不出这个问题来。
当然没好处!
太子长这么大,这是第一回被皇帝派出来办差!
虽说这差事,是皇帝故意寒碜他的,也是太子私底下搞小动作,给自己争取来的,但不管怎么说,差事就是差事,哪怕皇帝不在乎,文武百官也看着呢,第一次办差就给办砸了,太子殿下以后还怎么见人?
所以啊,别问郁浮岚会不会感到内疚了,在他发现逃出新宫的人居然就是楚国公主的时候,他差点狂化到当场变身。
……
那个侍女本来也要跟着,但即将进去的时候,砰的一声,孟昔昭反手把门关上了。
侍女一愣,第一反应就是不行,公主怎么能单独跟一个大臣待在同一个房间里。
然而郁浮岚兼职了张硕恭的差事,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看着她,她也不敢多嘴,只把头低下,盼着公主经此一事,可以别再钻牛角尖了。
蚍蜉,怎么能撼动大树呢。
*
当着太子的面,楚国公主是有些害怕的,毕竟他是太子,可当着孟昔昭的面,楚国公主就不怕了,反正已经被人看见了最狼狈的一面,她也不用再管这么多了。
于是,她径直走到这屋子里唯一的椅子上坐下,把孟昔昭晾在一旁。
孟昔昭:“……”
默了默,他四下看看,把一旁角落的圆凳拿过来,然后坐在了楚国公主对面。
他不说话,就这么看着楚国公主。
而楚国公主硬扛着他的视线,装作毫不在乎的模样。
此情此景,要是有一盏射灯对着楚国公主,再来一副手铐,把楚国公主的手拷在桌子上,那就更像那么回事了。
……
今晚上楚国公主本就处于高压状态中,现在更是濒临崩溃的边缘,被孟昔昭这么看着,很快,她就受不了了:“你想说什么便说罢!
左不过就是那些陈词滥调!”
孟昔昭看看她,倒是真的从善如流的开了口:“殿下今日为何要逃走?”
楚国公主抬起头,杏目圆睁,看着孟昔昭的表情,仿佛在看一个傻子。
“我为何逃走,你看不出来吗?”
孟昔昭:“我想听听殿下的说法。”
楚国公主一噎,本想呛回去,然而,这还是自母妃去世以来,第一回有人说,想听听她的想法。
抿了一下唇,她还真
开口了:“因为我不想嫁给那个单于,我不想和亲,我不想一辈子留在野蛮的匈奴,我不想才二十岁出头的时候,就一个人死在异国他乡!”
孟昔昭默默的听着,楚国公主一声高过一声,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喊出来的,而且说完了,她的胸口就强烈的起伏起来,仅仅是这么几句话,仿佛耗尽了她这一生为数不多的精力。
孟昔昭眨眨眼,说道:“可是今晚逃走,殿下的结局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你回不了齐国,也出不了匈奴,你会一直东躲西藏,每日都战战兢兢、蓬头垢面的活着,我看到你带了一个侍女,逃亡路上,你是想让她照顾你么?可她怕是连自己都照顾不了,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哪怕是殿下的侍女,其实在匈奴人眼中,也是锦衣玉食的,根本受不了这边环境的苦寒,你们在这里,会过得比猪狗还贱,比蛇虫鼠蚁还难,永远都见不得光。”
说到这,他放轻了一点声音,“这样的日子过久了,殿下会发现,自己被抓到的那一日,反而心都放松了,尘埃落定,总比在绝望中踽踽独行要强。”
楚国公主看着他,神情铁青。
但她知道,孟昔昭说的是对的。
用看杀父仇人一般的眼神死死盯着孟昔昭,突然,她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