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壮了一回胆儿,挺着胸膛从栈道上过去了。
皇帝才起来不久,正在露台上打拳,眼梢瞥见她的身影,吓得顿住了,立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皇帝也有他的顾虑,她这会儿酒醒了,不会想起昨晚上的事儿吧?要是她来质问他,那可怎么办?他毕竟问心有愧,慌张之下手脚都有点不听使唤了。
往殿里跑,左右都有人呢,实在不好看相。
要是不跑,他从未像这次这样害怕见到她,于是心里不满起来,这克星真是一时一刻都不能放过他。
如此大好的早晨,她不在太朴轩睡觉,跑到云崖馆来做什么!
边上德禄看见万岁爷那种无措的样子,不用回头就知道是嘤姑娘来了。
好奴才就得善于缓和尴尬的气氛,他回身扮起了个大大的笑脸,上前打了个千儿说:“主子娘娘来了,这一大清早的,您还没传吃的吧?正巧万岁爷的早膳齐备了,奴才命他们多预备一副碗筷,您陪着万岁爷一块儿进吧。”
嘤鸣因他那句主子娘娘很觉得不自在,但想起先头皇帝都直愣愣管她叫皇后了,德禄作为心腹太监,自然要顺应主子的意思。
御膳很好吃,但今日实在不好意思蹭吃蹭喝,她说不必了,上前蹲了个安道:“万岁爷昨儿夜里睡得好不好?”
皇帝说好,不能告诉她昨晚上整夜绮梦缭绕,全是关于她的。
船上的种种,她可能毫无印象了,但自己记得清清楚楚,要是让她知道了,不定怎么看待他这个皇帝呢!
他看见她捏着帕子的手,还有她的嘴唇,心里不免一阵慌乱,那么多的蠢蠢欲动,想入非非,现在回忆起来都觉得脸红。
他面对她便有种难掩的罪恶感,立在光天化日之下,觉得自己的尊严都快融化了。
他匆匆转过了身,“进里头说话吧。”
然后负着手,故作沉稳地走进了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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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越从容,嘤鸣便越心虚,定了定心绪方跟他走进云崖馆。
这里同养心殿不一样,没有养心殿的辉煌,也没有养心殿紧迫的味道。
这里很简单,很闲在,素雅的陈设和用具,上坐着清正文人一般的皇帝。
他今儿穿一件月灰的湖绸行服,挽出规整的石青色马蹄袖,他有一双敏锐干净的眼睛,即便在世俗里来去,依然如晨星晓月般剔透宁静。
多奇怪,嘤鸣总能从那不招待见的性格里现他乎寻常的美,难怪老辈儿里就有传闻,说宇文皇族的美貌历来是传奇。
一个人再讨厌,只要皮囊生得好看,总比普通人要讨巧些,嘤鸣看了他两眼,复垂下眼皮道:“奴才来传老佛爷的口信儿,老佛爷说昨儿宫里小主们玩儿累了,今天休整一天,等晚些时候再回宫。”
皇帝哦了声,坐在宝座上心烦意乱。
殿里没有第三个人,他们一坐一立,彼此都觉得压力很大。
皇帝忍了又忍,毕竟他是做大事的人,心存疑虑就不能含糊,这是多年养下的习惯。
可他正要张口,便听见她说:“万岁爷,我昨儿喝醉了酒,没对您做下什么事儿来吧?”
他立刻机敏地现情况可能有缓,一个断过片儿的人,应该比平时好糊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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