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皇帝没有搭,反倒轻轻一拂,把她的胳膊拂了下来,“你不是来当使唤丫头的,大可不必。”
嘤鸣心上一跳,皇帝这么有人情味儿,真是开天辟地第一回,竟让她有些无所适从起来。
但皇帝却是悠然自得的,他负着手,自己从肩舆上下来,自己走进了宫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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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富是门上的石敢当,常年猴在门前,见万岁爷身后跟着怏怏不乐的嘤姑娘,嘤姑娘后头的松格挎着小包袱,顿时就明白过来了。
他冲德禄挤眉弄眼,德禄奸邪地一笑,小富顿时一拍大腿,成了!
眼下人来了,住处该怎么指派,原本是管事的料理,但这回皇帝觉得应该亲自操持,毕竟她不是一般人。
养心殿屋子很多,这里和乾清宫不一样,是完完全全属于他自己的小地方。
他平时大多住在后殿的东梢间,体顺堂古来用以皇后随居,燕禧堂为贵妃所居。
春贵妃晋封后没在养心殿过过夜,燕禧堂空置,不必担心会遇上春挼蓝,因此东边的体顺堂正合适,离得又近,又十分合礼制。
皇帝指派的时候,显得很坦荡,“横竖体顺堂空着,那几间屋子就赏你了。”
嘤鸣站在后殿门前,穿堂风吹动她鬓边的头,她的神情有些木讷,“万岁爷,您住哪儿?”
皇帝被她问得难堪,告诉她就住她隔壁么,好像有些说不出口。
这二五眼生性放肆,又不愿意惹人非议,实在假模假式。
要换作平时,他大约会不耐烦,觉得她不识抬举。
可现在却不这么认为,他能体谅她才被太皇太后掀了老底,极力挽回颜面下的故作矜持。
她是怕吗?怕他会幸了她?皇帝心头蓦地一热,这个揣测让他产生晕眩之感,他舔了舔唇道:“又日新。”
“又日新是哪里?”
嘤鸣迟迟问,看见皇帝颤巍巍抬起手,朝东梢间指了指。
一墙之隔?嘤鸣惊恐地扭过头看他,皇帝从那双眼睛里看见了不情愿。
怎么不情愿呢,难道她不要皇后的名分了?天天看见他,不是她的愿望吗?
他很费思量,“这个指派不好?”
嘤鸣感到困顿,“奴才是哪个名牌上的人物……”
她这是在抱怨,觉得这会儿还没下册封诏书,心里不痛快吧?皇帝想笑,但很快又正了脸色,沉声道:“你将来用不着上牌子,可以走宫。”
此话一出,嘤鸣险些崴倒,哆哆嗦嗦在脑子里过了好几遍,究竟走宫是什么意思。
宫里专用的词儿很多,背宫和走宫是专指侍寝的。
妃嫔被翻了膳牌,脱光了拿大红被褥一裹,由太监从寝宫背出来,背进养心殿,再转手由敬事房的送上皇帝龙床。
那是没拿她们当人看,完全像对待牲口似的,人的尊严都被剥夺干净了。
而走宫不同,走宫是大大方方自己走进养心殿,除了皇后和皇帝特许的个别人,谁也没有这样的殊荣。
虽然皇帝已经默认她是将来的皇后了,可他直接拿侍寝说事儿,嘤鸣还是觉得他不要脸透了。
她和他大眼瞪小眼,皇帝看着她慢慢红了脸,先从脸颊开始,然后到耳朵,最后连眼睛都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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