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识从她母亲的住处走出来,板直腰身站在长阶上,头顶的烈日,将他照的头晕目眩,他抬起手挡在眼前,刺眼的光线从指缝里漏了出来,他眨了眨发酸的眼睛,眼眶是干涩的,刺痛的。
走出正殿宫门,赵莘提着裙摆,疯跑到他跟前,兔子眼睛十分瞩目,“珠珠还怀了孩子”
赵识心尖软肉上的刀子深了一寸,他的脸白的可怕,声音几乎低的听不见,“对。”
赵莘的身体往后仰了仰,好在宫女及时扶住了她,她的眼泪很大颗,像珠子不断往下落,她真的没想到她又敬又怕的长兄竟然这么狠心。
她哭的满脸都是泪。
她才知道明珠是被火烧死的,她不信那么巧会失火。
“你不肯给她办丧事也罢,难道你都不愿意查清楚是谁害了她吗”
赵识听了想笑,可他始终笑不出来,他哑着喉一字一句反问“谁害了她”
男人漆黑深邃的眼睛里,醒目着一根根血丝,恨到了极致。
赵莘怕他这个样子,当下噤了声。
赵识对她身后的宫女说“别让公主乱跑,也别想公主听到一些乱七八糟的谣言。”
赵莘既生气又害怕,在她面前嚼舌根的贵女虽然没安好心,但说的也都是事实。
都是黑心肝的人。
她说“你别想管我,我明儿就去一趟寺庙,让主持大师给明珠姐姐和她肚子里命苦的孩子超度。”
亏她以前还以为兄长很喜欢明珠,可现在他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不肯为珠珠做。
她也算是珠珠的半个好友,不忍心就让她这么去了。
赵识没跟她客气,把魏留叫了过来,怒道“好她,她敢出宫,就把她关起来。”
赵莘快要被气死了,“我如果是明珠做鬼也不放过你她和卫池逾才是天生的一对。”
“干什么干什么放开我气死我了”
“我要去跟父亲告状说你欺负我”
赵莘被人架走的时候,嘴里喋喋不休骂个不停。
赵识面无表情的听完,做鬼也不放过他
他倒是想这样。
可她都不肯入他的梦。
偶然梦见的那几次,都是次次她死在自己面前,一遍遍凌迟他,折磨他,挖出他的心,割成一片片,他的面容痛到扭曲狰狞,双膝跪地,喉咙里的声音像濒死的悲鸣。
那几个零散的梦,是噩梦。
或是烈火焚身,又或是万箭穿心,都和他逃不了关系。
箭是他递的,死令是他亲口下的。
赵识回过神,他出了宫。
太子府里如一潭死水,彻底安静了下来。
林管事先前悄悄让人给明珠做的牌位,不知怎么让太子殿下给发现了。
林管事亲眼着太子殿下将黑木白字的牌位丢到了火盆里烧成了灰。
他躬着的身体抖成筛子,心里直道两声作孽。
幸好那个孩子的牌位还没做好,不然让太子殿下见了,他这个管事也逃不开一顿责罚。
可怜见那么小的孩子,死了连个名字都没有。
太子殿下的日子依旧如往常,那场大火没人再提,好像所有人都忘了。
一个月后,宫里头的工匠差人送来一个盒子,说是太子殿下先前吩咐他们做的银饰。
林管事将精致的宝盒送到太子殿下跟前。
赵识批阅了一整天的奏折,头晕脑胀,他随手打开宝盒,里面躺着一对做工精致的银项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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