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了军服搭在身上后,转头端了案头喝剩的凉水泼进炭盆。
灭了一室的温热,他才摸了下脖子。
那阵割肉之痛过后,竟是一夜安睡,现在又和之前一样,好似什么感受都没了。
窗外风大如嚎,料想是又下起了雪。
他很快穿戴好,抬起只手臂送到嘴边,咬着军服上的束带扯紧,腾出另一只手去推窗。
窗推开,果然外面飘着小雪。
天色黯淡,映着那片飞屑,女人的窈窕身影倚在柱旁。
听到开窗的声音,栖迟回头看了一眼,与他视线一触,站直了身。
是在这里站久了,有些累了,不自觉就倚上了柱子。
“换药吧。”
她直说来意,转头便推门而入。
伏廷在窗口站着,看着她走到身前来,先一步在案席上坐了。
他什么都没说,却在想这种下人就能做的事,何须她次次亲力亲为。
身边衣摆掖一下,栖迟已在他身边坐下,袖中两手拿出来,除了新一副膏贴外,还有块热手巾。
伏廷已自觉将颈上的旧药膏揭去,经过一晚,早已干了。
手巾揣到现在只剩半热,栖迟给他将那些残余的擦干净了,拿着膏贴送到他颈边时停一下,说“可能还是会疼。”
伏廷眉目沉定“没事。”
栖迟将药膏贴了上去。
伏廷搭在膝上的两臂稍紧,本已做好了准备,却没有预料中的痛楚,眼一偏,看向身前的女人。
栖迟说“不疼么那料想便是要好了。”
字字真诚,何其无辜。
伏廷抿住唇,腮边动两下,却也没说什么。
就算她是存心想要捉弄一下,他还要跟着计较不成
栖迟捉弄归捉弄,还是不忘给他贴严实了,手掌贴在他颈边细细按压着布帕子。
行军之人风吹日晒,她的手要比他的脸白多了。
她悄悄观察他侧脸,眉眼鼻梁,下颌线至耳根,深挺磊落,无一处不似刀刻。
手落在他喉头处,在那突出上停留一下,收了回来。
喉头一动,伏廷手扶住膏贴,眼盯着她,手上将衣领往上提了提,遮掩伤处。
外面有人在唤三哥。
是罗小义来了。
栖迟照旧低头擦了擦手指,起身出去。
刚出门,忽听远远一阵擂鼓声,混着风雪,时断时续。
罗小义已踏上回廊,口中还在叫“三哥,城中急务”
伏廷霍然起身。
栖迟回头时,见他抓了马鞭就出了门,大步飒沓,顷刻便转过廊下不见了。
她站到廊边,又细细听一遍那鼓声,却不是报战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