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下午,伏廷一直待在房里。
而房门,是关着的。
栖迟原先以为他赶回来是要休息的,可也没见他躺下。
他就坐在她旁边,隔着臂长见方的小案,眼睛看着她。
那感觉,仿若他在守着她似的。
她心里渐渐觉得古怪,茶是早就煎好了,却也无心去饮上半口,上下看了他好几眼。
就快忍不住要问的时候,他起了身:“我去洗个脸。”
说着去了屏风后。
木架上每日都有仆从专门送来净手净脸的清水,那里很快响起水声,他的确是抄着水洗脸去了。
栖迟回味着他的眼神,心说是自己哪里不对劲不成,为何他要如此盯着自己?
于是抬手摸了摸脸颊,又按了按心口。
伏廷洗了把脸出来,像是把一夜绷着的戒备也洗去了,然而一看到栖迟抬着手在按心口,瞬间又绷紧了周身:“你怎样?”
栖迟被这话问得抬起头,看着他,手停住:“我应该怎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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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廷听到这话才意识到她并没什么事,挂了一脸的水珠,此时才顾上抹了一把,摇头:“不是。”
顿了顿,又看着她说:“若有任何不适都要告诉我。”
栖迟一怔,看他脸色认真,并非随意说起的样子,虽觉古怪,还是点了下头:“好。”
直觉告诉她,是与那赶花热有关,难道他还不信大夫的诊断?
伏廷不想弄得跟看犯人似的,怕叫她难受,手在衣摆上蹭两下,转头找出搁置的佩剑,拿了块布巾,走开几步,站在那里擦剑。
然而拿了剑在手里,在官署里压着的怒意就被勾了出来。
一个不该出现的病又出现了,他在收到消息时就没停下过心里的寒意。
他还是将剑搁了回去,忽觉身后安静,回头看了一眼。
栖迟闭着眼歪着头,靠在榻上,看着像是睡着了。
他立即走过去,伸手握了下她的手,觉得她手指很凉,脸色一凛,转头就出了门。
大夫被一个下人匆忙唤至。
伏廷站在门外,几乎是将他推进了门:“去仔细地看!”
大夫仓惶进去,他却收住了脚,转头几步到廊下,沉着脸,来回走动,心里像是压着把火,烧到了四肢百骸,最后脚一抬,踹翻了栏边的盆景。
厚实的白瓷花盆翻滚下去,出一阵破裂的声响,像是被人生生扼断了咽喉。
他立在那里,气息未平,胸口起伏。
大夫走了出来,在他身后小心道:“禀大都护,夫人无恙,只是小眠。”
他抹下嘴,像把情绪也抹下去了,回过头:“你看仔细了?”
“是,小的在光王府中侍候多年,绝不敢怠慢县主半分。”
他点点头,算是对这个回答满意了。
大夫松口气,躬身告退。
“慢着,”
伏廷叫住他,忽而问:“听说过赶花热吗?”
大夫觉得好似在哪里听说过,想了一下,大惊:“那不是当年北地的……”
“那就是听说过了。”
伏廷打断他,不过是想叫他有个数,挥下手说:“去吧。”
大夫心惊胆颤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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