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东宫,日后便可名正言顺登基,抹掉早前的一笔……
李坦登上了储君之位,第一个针对的就是永安侯府。
温印的祖父曾与李坦的外祖父交好。
有这样一层关系在,温印的祖父过世后,李坦一心要想得到父亲和永安侯府的支持。
温印曾听父亲同祖母提起过,李坦虽然天资聪明,表面谦虚,但实则心气高,心术不正,手段又阴狠,若他是太子也就罢了,若不是,永安侯府同他走动过甚,日后恐受牵连。
所以父亲并未站在李坦这一边,也更没想到,李坦会借长风和东陵交战的时机逼宫,让朝中和军中都措手不及……
李坦心气高,也睚眦必报。
她是温家唯一的女儿,当初李坦想要得到永安侯府的支持,还曾找父亲求娶过她,那时父亲正好借外祖母病重为由,让她去了定州。
此事外人并不知晓,但李坦心知肚明。
永安侯府于李坦,便一直如芒刺在背。
这次李坦以天家的名义赐婚,又特意让禁军接她回京,就是赤.裸.裸得羞辱永安侯府。
美其名曰冲喜,实则是拿永安侯府在朝中杀鸡儆猴,也彰显了对废太子李裕的宽宏大度,以此堵住朝中悠悠众口。
不止如此。
李裕的母亲很早便过世了,十一月二十三是李裕母亲的忌日……
什么样的恶毒用心,才会专程挑李裕母亲忌日当天,让病榻上的李裕大婚的?
李坦的心胸狭窄,容不下人。
他想要看到的,无非早前让他不如意的人,如今各个不如意。
这样的人,有心术,有手段,却少了帝王气度,即便日后登基,皇位也未必能坐得长久……
温印思绪间,黎妈已折回了马车。
不过片刻的功夫,黎妈的脸已经冻得通红,脚上也都湿透,大雪的痕迹没过了黎妈的膝盖处。
上了马车许久,黎妈都未缓过来,一面搓着手,一面微微颤着声音,朝温印说道,“马车陷进雪坑里了,官道上的雪太大,根本看不清路,就算真有办法将马车从雪坑里推出来,只怕也过不一时半刻,马车又会陷入另外的雪坑里。
瞅着模样,他们是光想着回京交差,方才还真打算问问小姐的意思,想让小姐跟着下马车,同他们一道走这一段路。
老奴方才按小姐说的同他们说了,路上雪那么厚,小姐怕冷,下不了马车,也走不了,若是小姐染了风寒,他们担不起这个责任,眼下倒是没人吭声了……”
温印颔首,看向黎妈时又柔声道,“鞋袜都湿了,先就着碳火烤干,别着凉了。”
黎妈应好。
温印说完,又重新低头翻着手中书册打发时间。
看着二小姐这幅清冷模样,黎妈眼眶有些发红,“好好的,怎么就摊上这样的事……老奴听说病榻上的人都快死了,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这不是将人往火坑里推吗?”
温印指尖微滞,低声提醒,“黎妈,隔墙有耳,这还没墙呢,外面都是人……”
黎妈一时糊涂了,连忙噤声,只是眼中再度氤氲。
二小姐是她看着长大的,是主仆,也亲厚。
如今除了眼睁睁看着离京中越来越近,她却什么事都做不了……
黎妈眼中泪光闪烁。
温印放下书册,从袖中拿出手帕递给黎妈,“别哭了,黎妈。”
黎妈看她,“二小姐……”
温印温声道,“如果哭有用,这一路就不会有这么多白骨了。”
黎妈怔住。
温印继续道,“祖母常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看起来坏的,未必就真是坏事。
快到京中了,到处都是耳目,切记言多必失。”
黎妈木讷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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