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松开手,目送她走进室内浴室,看着她优雅的步伐,唇边的笑意始终没收起来。
忽地,一阵晚风自敞开的窗户吹进来,吹散了一室暖意,也分散了他的注意力。
他蹙眉。
怎么没关好窗呢?着凉怎么办?他自床上起身,上前几步,关上正把头肆虐的风带进房里来的窗。
完成以上动作后,他举步就往浴室走去,眼角却瞄到一本笔记本模样的本子。
那是放在书桌上的,簿皮是深深的棕色,很普通、也并不起眼,但他还是注意到它了,因为上面用涂改液写了一个英文单词──diary。
他怎么从不知道萱萱有写日记的习惯?
他下意识地拿起本子,随手翻阅起来。
放下被快速阅览过一遍的日记本,谢哲宇的脸色一片惨白。
萱萱……他的萱萱,他那么重视的萱萱。
他很幸福,也满以为自己给了她幸福,却忽略了,她强顏欢笑的背后,究竟隐藏着多少沉重。
她为了这段婚姻,甚至丧失了快乐。
留住这样的她,真的好吗?
他从不做对她有害的事,只要发现那件事于她有任何负面影响,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放弃它。
然而,这次他却犹豫了。
她不快乐,所以他该放她走;可是放她走,他会不快乐。
他怔怔地转头望向浴室,她忙碌的身影正投射在半透明的门板上,一如往常,轻而易举地吸引了他的目光,他却失去了调侃她的心情。
那么……就让他自私一回吧。
他想着,把日记放回桌上,没发出任何声响。
他会还她自由的──在他的自私之后。
***
那天以后,言蕙萱隐隐觉得谢哲宇有点不同了,却又说不出是什么不同。
并不是说他待她冷淡了,他对她还是始终如一的温柔,但眼神却是不一样了──比以往更温柔、也更深沉的眼神,让她倍感不安。
问他怎么了,他总是摇摇头,然后给她一个微笑。
那个微笑她很熟悉,那是他想隐瞒某些事时,最常用的表情。
她害怕。
她已经很努力地去对抗负面情绪,却无法控制恐惧在她心底蔓延。
她爱他,爱到难以承受失去;而近日的他给她的感觉就像是,他正一点点从她的手心里流失……
她晓得有些东西正在改变,也晓得那一定是一件她不希望改变的事,但却无力去阻止。
人生往往就是这样,你只能预知,却无法阻止──甚或,未能预知得透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