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去便与我们家老爷,换他的心腹与你的伙计接洽,这样,这货源知道的人便少了。
这不过是我这头能做的事,你那头还得自己来,别有眼皮子浅的漏了什么出去,就难免被寻到了。”
李纨点头。
劳氏又道:“要看明后两年了,到时候你看吧,若你挣够了钱,直接收了买卖便是;若是还想赚钱,到时候谁得势,你便带着这买卖投奔了去,大约也不会太亏了你。”
李纨听到“谁得了势”
的话,想起如今四皇子五皇子风头正劲,而章家二房所依附的十皇子却是跟着七皇子的,便对劳氏前面所有了些明悟。
忍了忍,没有忍住,问道:“这……如何还跟赚银子扯上关系了?”
劳氏苦笑道:“如何能没有关系?聚众才能成势,就凭个身份,没有银子,能做得了什么。
尤其,身份都差不多时,银子就关键的很了。
嘿,别这些人,便是当今,也缺银子啊,若不是缺银子,西边早打完了,哪用忍这么久。”
李纨一知半解,只晓得连皇帝带皇子都没钱且都缺钱便是了,想想更觉得不可思议,也不再细问,岔开晾:“那如何还让洋商再赚了一道?不如直接将我们的东西越洋人那里卖!
再便宜收了洋饶东西过来,不是更好?
如今只靠些洋商,他们大约知道什么东西在洋人那里好卖,但未必知道还有什么洋饶东西在我们这里好卖。
总在一个圈里抢,能抢出多少来,不如去赚别处的钱,只怕能多好些。”
李纨的,不过是在珠界里看的《狐凡人》,《凡界游历记》之类的书中所言,自己想到的一句半句。
劳氏听了却是一惊,她何等人物,能想到的自然不是李纨这种纸上谈兵的可比。
细想了一回,看了李纨一眼,摇头道:“你可真敢想……”
又忍不住笑出来,道:“怪道人常傻大胆傻大胆,或者真有其事。”
李纨心知自己不过胡几句,当不得真,也不再多言,只抓了劳氏问她当年在广州的所见所闻。
劳氏却已心不在焉,应付了她两句,便拍拍她手道:“你那几句胡,我却想了些事儿,这便急着要回去找我们老爷商量。
你记着我跟你的出货的事,银子你收好了,这都是恒通银庄的,放多久都没事,别急着兑出来,除非你有个稳妥的地方收。
你们这府里啊……啧啧,总之,千万别露了富,至于你的人,你放心,我一准将线头都掐了,决不让人顺藤摸到你这个大倭瓜!”
一边一边已起身。
李纨感念她细心,只不迭声得应她。
俩人碰头不过一两盏茶的功夫,这劳氏便又风风火火地去了。
送走了劳氏,李纨坐在自己房里呆,这一茬从去年入冬的菌子到如今年底,连菌子茶叶带料子,得了近三十万两的银子,花用的,毛料和茶叶的收购是大头,可是跟成品比起来就不值什么了,连买庄子造屋雇饶钱都算上,花了也没到五万两。
尤其采购来的毛料,不算尚未织成呢料的,出的货还未到存货的两成。
这么来回折算,百万巨富指日可待了。
李纨想起前些日子王夫人起薛家时,便不经意提到家中有百万之富,如今自己竟也成了珍珠如土金如铁了?虽在珠界里,哪里是如,珍珠是土金就是铁,都用来压船舱做厨余下脚料了嘛。
但这是活生生的打外头这个初时似乎要将他们孤儿寡母逼到角落的世界里赚出来的银子啊,李纨一时觉得可笑,一时又觉可惧。
翻看了一回,将这银票与许嬷嬷之前几次陆续带来的计良卖与英吉利饶货款放在一起,拿了个紫檀包锦的盒子收了,放到了獬豸环里。
刚收拾利索,外头便喊王夫人找,带了素云几人前去。
进了屋,王夫人在炕上坐着,金钏儿正拿着美人棰给她敲腿,待李纨行了礼,让她在底下椅子上坐了。
问道:“刚才章家的太太又来寻你了?”
李纨忙起身应是。
王夫人又问:“可是有什么要事?”
李纨心里疑惑,莫非是自己赚银子的事儿被知道了?可总没有不打自招的道理,再拿自己的嫁妆挣银子也不是什么错吧,一行疑惑,一行答道:“倒也没有什么大事,是可能又要出远门了,来与我一声。”
王夫茹头道:“外头的事,我们妇道人家也不懂,只是如今正乱呢,素来也无甚往来的,还是远着些好,惹了猜忌可是要带累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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