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夜色森森,有人踏着满地的月光走了进来。
姜泠捧着药碗抬起头,正见着来者一袭梨花白衣。
他裹着厚厚的氅,面色看起来是同样的泛白。
绿芜赶忙低身:“恭迎圣上。”
步瞻未束发,乌黑的青丝随意披散着,眼睑处亦有一片淡淡的乌青色。
站在一侧的绿芜眼尖,一下子看出来皇帝额头上那一层极薄的汗。
步瞻走进来,行至姜泠床边。
他的步履极轻,走过来时,衣袍带起一阵极微弱的冷风。
夜风拂面,吹拂得他低低咳嗽了几声。
姜泠抿了抿唇,将手里头的东西攥得愈发紧。
因是双腿不便,男人走得有些慢。
他眉心微蹙着,似乎是在忍着疼。
绿芜在宫里头待久了,是个极会识眼色的。
见状,这小丫头立马福下身,同男人道:“皇上,娘娘的烧已经完全退了。
大夫也说,将这碗药喝了,娘娘的身子差不多也就好了。”
榻边微微一陷,步瞻坐下来。
迎面扑来一道熟悉的旃檀香气。
他微微苍白着脸,眉目却是分外温和。
清冷的月色坠下,于男人周遭镀上一层淡淡的光晕。
步瞻的眉眼中带着些关切之色,目光落在女子面容上的那一瞬,他伸出手,似乎想探一探她的额头。
这一切动作行云流水,十分自然。
姜泠攥着杯身,来不及去躲避。
他的指尖也泛着凉意,冷冷的,像一块冷玉。
烧终于降下来了。
姜泠看见他的唇角似乎扬了扬,翘出一抹浅浅的弧度。
男人的衣袖拂过她的眉眼。
姜泠下意识一闭眼眸,如云朵似洁白的衣袖于眼前拂了一拂。
旃檀香气似从远山之巅传来,带着月光清冽的味道,牵动着她一整颗心没来由跳了一跳。
步瞻从绿芜手里端过来药碗,极有耐心地一勺勺给她喂药。
似乎怕她嫌苦,药碗中还放了一块甜甜的方糖。
姜泠正坐在榻上,低着头,毫无感情地一口口喝那温热的药汤。
有药渍顺着唇角滑下来。
见状,步瞻的眸光软了一软,男人抿了抿唇,似乎想笑,却未笑出声。
他探出手,想拭一拭身前之人的唇角,姜泠眸光一闪,下意识偏头躲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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