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副总统冯国璋,因段祺瑞转达黎电,请他代理总统职权,他因特发布告,略言:“黎大总统不能执行职务,国璋依大总统选举法第五条第二项,谨行代理,即于七月六日就职”
云云。
还有外交总长伍廷芳,亦携带印信至沪,暂寓上海交涉公署办公,即日电告副总统及各省公署,并令驻沪特派交涉员朱兆莘,电致驻洋各埠领事,声明北京伪外务部文电,统作无效,应概置不理为是。
于是除京城外,统是不服张勋的命令,张勋已成孤立,还要乱颁上谕,饬各督抚每省推举三人,来京筹议国会,又授徐世昌为太傅,张人骏、周馥为协办大学士,岑春煊、赵尔巽、陈夔龙、吕海寰、邹嘉来、张英麟、铁良、吴郁生、冯煦、朱祖谋、胡建枢、安维峻、王宝田为弼德院顾问大臣,一班陈年脚色,统去搜罗出来,叫他帮助清室。
可赠他一个美号叫做“张古董”
。
清太保世续等,忧多喜少,屡遣太监至东安门外,采购新闻纸,携入备览,借觇舆情向背。
适伪任太傅徐世昌,电告世续,说是变生不测,前途难料,宜自守镇静态度,幸勿妄动,所以宣统帝复辟数日,世续等噤若寒蝉,不出一语。
但听张辫帅规划一切,今日任某官,明日放某缺,夹袋中的人物,一古脑儿开单邀请,其实多半在千里百里外面,就使闻知,也未敢贸然进来。
张勋正在忧闷,蓦接军报,乃是曹锟、段芝贵两军,分东西两路杀入。
西路的曹锟军,占去芦沟桥,东路的段芝贵军,占去黄村,当下恼动张辫帅,立令部兵出去抵拒。
无如张军只有五千,顾东不能及西,顾西不能及东,此外无兵可派,只好一齐差去,使他冲锋。
张军自知不敌,没奈何硬着头皮,前往一试。
行至廊房,刚值段芝贵驱兵杀来,两下交锋,段军所发的枪弹,很是厉害,张军勉强抵挡,伤毙甚多。
正在招架不住,又听得西路急报,曹锟及陈光远等,统领兵杀到,张军前后受敌,哪里还能支持?霎时间纷纷溃退,段芝贵等遂进占丰台。
越日,即由冯代总统发令,褫夺长江巡阅使安徽督军张勋官职,特任安徽省长倪嗣冲兼署安徽督军,所有张勋未经携带的部兵,统归倪嗣冲节制,且命各省军队,静驻原防,不得藉端号召,自紊秩序。
段祺瑞又促东西两司令,赶紧入京,扫除逆氛。
张勋闷坐京城,连接各路警耗,且惊且愤,几乎把他几根黄须儿,一条曲辫子,也向上直竖起来,于是复矫托清帝谕旨,速命徐世昌入都,以太傅大学士辅政,自己开去内阁议政大臣,暨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各差缺,并电告各省,历述前此经过情形,大有恨人反复、不平则鸣的意思。
小子有诗咏张辫帅道:
莽将无谋想用奇,欺人反致受人欺。
须知附和同声日,便是请君入瓮时。
究竟电文如何措词,容待下回再表。
张勋复辟,相传各军阀多半与谋,即冯河间亦不能无嫌,所未曾与闻者,第一段合肥耳。
然由府院之冲突,致启督军团之要挟,因督军团之要挟,致召张辫帅之入京,推原祸始,咎有攸归。
幸段誓师马厂,决计讨逆,方有以谢我国人,自盖前愆。
梁启超出而助段,磨盾作檄,坊间所行之《盾鼻集》,备载讨逆大文,确是梁公一生得意之笔,阅者读之,固无不击节称赏,叹为观止矣。
然梁为康有为之高足,康佐张辫帅而复辟,梁佐段总理而誓师,师弟反对,各挟其术以自鸣,意者其所谓青出于蓝欤?夫民国成立已十余稔,同舟如敌国,婚媾若寇仇,师弟一伦,更不暇问,吾读梁文,吾尤不禁忾然叹、泫然悲也。
若张勋以区区五千人,遽欲推倒民国,谈何容易。
彼方自谓历届会议,已得多数赞成,可以任所欲为,亦安知覆雨翻云者之固比比耶?张辫帅自作曲辫子,夫复谁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