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忙得团团转,先给重伤的人包扎,再治疗轻伤,等一切安稳下来,已经天光大亮。
死亡的亲卫尸首摆在屋子中央,四周弥漫着淡淡的伤感。
布迦蓝整夜未眠,靠在火堆边,哑着嗓子道“屋里热,把他抬出去吧,拿被褥裹了,放在没有生火的屋子里,等我们回程时,再把他带回家。
大家都打起精神来,不管受没受伤的,吃不吃得下,都要吃些东西。”
立即有人上前,将同胞抬到了屋外。
苏茉儿忙着帮忙熬煮汤药与热水,塔石哈脸上抹了药,拿布巾蒙了起来,蹲在旁边掰碎冻住的饽饽扔进羊肉汤锅里。
颚鲁出血太多,斜靠在褥子上,脸色有些苍白,接过同胞递来的药与羊肉饽饽汤,吹了几口之后,然后一口气喝得干干净净。
布迦蓝洗漱之后,她不喜欢喝苦药,只喝了两碗羊肉汤,人精神了不少。
她起身走到屋外透气,积雪将昨晚的打斗痕迹全部掩盖住,远出屋顶上,冒出缕缕垂眼,宁静又祥和,像是一切无事发生。
她站了一会,英俄尓岱与马福塔两人从雪中走来,到她站在外面,忙小跑着上前,双腿一软就要跪下请安。
她只淡淡了他们一眼,转身进了屋。
两人面面相觑,忙跟着进去,跪下来规规矩矩请安之后,马福塔试探着说道“福晋,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布迦蓝神色平静,说道“重伤的留在这里诊治养伤,轻伤能赶路的继续前进。
留一百人手守护他们,等我们回来的时候,不管生死,再将所有人都带回盛京。
另外,将俘虏全部押走,一起带到义州去。”
两人面色一喜,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放了回去,忙不迭地道“是,奴才这就下去吩咐启程,待到傍晚时分,就能到达义州。”
布迦蓝现在才不会跟他们算账,正事要紧,带着这些俘虏,第一她要震慑皮岛上的人,第三他们人手少了这么多,朝鲜会以为她们打了败仗,要拿俘虏震慑朝鲜人。
经过昨晚一仗,原本对她命令不服的私市交易生意人,她就是借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再有意见。
队伍照原定计划重新启程,过了鸭绿江,在天黑之前终于到达义州。
布迦蓝骑在马上,跟在队伍中,裹住了头脸,毫不起眼。
她转头打量着四周,义州城墙不过是低矮的土城楼,周围的屋子也低矮狭小,穿着破旧的百姓,站得远远的打量着他们,不时悄然指指点点。
朝鲜的使者在城门前亲自迎接,见到他们带着伤,不由自主闪现出幸灾乐祸的眼神。
待到后面捆着长长的俘虏时,幸灾乐祸变成了惊慌,瞬间变得更恭敬了,将他们迎进了驿馆。
驿馆的房屋修葺得还算好,屋子虽然不大,却收拾得干净整洁,角落里放着几个红罗炭盆,暖意融融。
布迦蓝盘腿坐在地上,苏茉儿忙着去打了热水进来,伺候她洗漱之后,解开她手臂上裹着的布重新换药。
苏茉儿着布迦蓝血肉模糊的手臂,今天赶路,手臂上的伤又裂开了,血水还在慢慢往外渗。
她拿着布巾擦拭的手都在颤抖,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布迦蓝了苏沫儿一眼,语气轻松,笑着道“这么点伤,过几天就好了,没什么大碍。
你不要难过,快点给我包扎好,然后也下去好好洗一洗,等下吃过饭之后,晚上好好睡一觉。
这一路上你都没有睡好,瞧你眼底下的青色,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中了毒。”
苏茉儿听到她这么说,不仅没有笑,反而更想哭了“福晋,你与我们一样,路上照样辛苦没能歇好。
你还受了伤,奴才虽然在屋子里没有出去,也知道若是没有福晋杀了对方首领,后果将不堪设想。
塔石哈他们说,这次来的是精锐骑兵,我们这边好些人连酒都没醒,也来不及穿护甲,再说队伍里大多数都是做生意的买卖人,哪里打得过对方。”
大清从女真起就攻打过皮岛,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攻下来,到现在还照常威胁着大清的后方。
这次他们派了两百骑兵前来,肯定是打着万无一失的主意,没想到却吃了个大败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