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她完全没必要操心。
沈糖还真的这么想,她在脑子反复折腾,如果有一个人来笃定支持她的想法,她真的能掉头就走,远走高飞,谁也找不到她。
北京城这么大,想不遇见谁难道还不容易。
“姐。”
小小的声音像一块石头掷入湖泊中心,荡漾了圈圈涟漪。
沈糖从神游中清醒,她抬头看见她通红的眼睛。
“哥他醒了。”
上周还是三个人中最勤快,起床最早,爱给她们买好早餐,家务也一直是他做,他最会做饭,成绩很好,除了那次情绪失控的脏话和失去理智的辍学,他谦卑绅士,有礼貌有爱心,干干净净的一个男孩子。
现在躺在病床上吊着水,苍白的脸,被削去一半精力,睁眼都费劲。
他微微扭过脸,动了动手指,张嘴却不出音节。
沈糖做个噤声的动作,安抚着说:“嘘,我知道,我都知道,你先睡一会儿吧。
睡一觉起来就什么都好想了。”
但是她不敢睡觉,她一整夜都守在病床前,有时夜里蚊子乱飞,耳边满是嗡嗡地叫声。
她最讨厌蚊子,这会儿却是没了与它们斗争的力气。
三年,就三年,她和两个还没上高中的小屁孩一起生活了三年。
这是个分水岭,三年前她一个人生活了很多很多年,从福利院辗转到很多小城市,从那个城市跑到这个城市,她一直是一个人,最清楚孤独和寂寞是哪种滋味。
在这个病房,一切又像回到了多年前。
回到了那栋破旧落灰的破房子,外面的雨下个不停,屋顶还在漏水,一滴滴掉在打翻的家具,那会儿沈糖还是个孩子,三个孩子抱在一块取暖。
用柜子抵死的门常被讨债的终夜不绝的骚扰。
后来攒了钱,换了一间勉勉强强的小屋子,厕所摆着三个人的牙刷,柜子里是三个人的碗筷,到处都有他们三个人的生活痕迹。
原来口头说不对谁负责的自己,已然把两个半路捡到的孩子当成家人。
她就是被不断抛弃的孩子,现在也要去抛弃别人吗。
想多了她太阳穴一紧一紧,沈糖呼一口气,从包包里找出廖一飞给她的小盒子,她再摸一摸这款包,把项链拿出来放在手心握紧。
幸好。
幸好还有值钱的东西卖出去应急。
第二天沈糖请几小时的护工照顾一一,后跑几趟公交车去小小学校安抚她。
其实一一比她预想得懂事很多,一大早醒来盯着自己看了好久好久,她以为他会很激进,吵着说不治了。
还好她想的都没生,反倒是半大点的孩子安慰起她来:
“姐,我不会有事的。”
“等我好起来,等念完书,等我能赚钱养你了,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带上我们也好,不带也好,我和小小都会在家等你回来。”
沈糖一听没忍住,点点头答应:“好。”
从小小的学校离开,沈糖去附近的网点查看银行卡余额,卡里仅剩的四位数连医生口中的‘神药’零头都不够。
她竟有几秒懊恼。
为什么她离开廖泽不拿一些分手费再走呢,为什么当初要片酬不直接要钱呢,现在转卖珠宝还得打折转,亏。
她还是太年轻了。
沈糖不能放任自怜,她要快点找一份工作,攒攒钱凑医药费。
急也要回家再说。
她搭末班车,这个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