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冰凉的手握住我的手腕,把我的手拽离了周不闻的肩膀。
已经熟悉到骨髓的温度,我立即反握住了他的手,才扭头看向他。
在吴居蓝深邃宁静的目光下,我的愤怒和悲伤渐渐平静了。
周不闻看到吴居蓝身旁的江易盛,脸色越发难看了。
江易盛笑了笑,对周不闻说:“我记得第一次喝酒,是跟你学的,我觉得很难喝,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喝,还被你嘲笑不像男人。
大头,我再敬你一杯!”
江易盛随手从侍者端着的托盘里拿过了一瓶烈性洋酒,倒了满满一玻璃杯,仰起头一口气喝完。
周不闻看着他,面如死灰。
第一次喝酒,是年少友情的开始,最后一次喝酒,是年少友情的结束。
因为当年的李大头,江易盛对周不闻所做,不再追究,但绝交酒后,周不闻再犯秋毫,江易盛会睚眦必报。
想起年少时,我们三个躲在无人的海滩上,一边偷着喝酒抽烟,一边嘻嘻哈哈地说笑,再看看眼前,我觉得心里堵得很难受,本来盘旋在嘴边的质问都变得没有了意义。
没有“为什么”
,或者说“为什么”
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时光终究改变了我们的模样,让我们变成了陌路人,追问过去的时光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对陌路人没有任何意义。
江易盛笑着把喝空的酒杯递到周不闻面前,周不闻却迟迟没有接。
江易盛笑问:“敢做就要敢认!
连喝杯酒的勇气都没有了吗?”
周不言并不懂江易盛和周不闻打的哑谜,看江易盛喝酒大概就像林黛玉看初进大观园的刘姥姥饮茶,她鄙夷轻蔑地说:“你们这叫喝酒?连餐前酒和餐后酒的英文都没弄清楚就来参加violet的酒会,丢人现眼!
不闻,我们走,不用理他们!”
周不言拖着周不闻离开了,江易盛把空酒杯还给了侍者,我担心地问江易盛,“你还好吧?”
江易盛说:“别担心我,也别因为周不闻影响自己的心情,不值得!”
他瞅了一眼吴居蓝,笑得意味深长,“小螺,今天晚上你是主角,重头戏还没开场呢!”
我看看他和吴居蓝格外正式的装扮,想起来今天晚上是来见巫靓靓的老板的,但我现在真的没心情和陌生人谈笑风生,只想赶快完成任务,返回公寓。
“靓靓,你老板叫什么名字,他在哪里?”
巫靓靓瞟了一眼我和吴居蓝交握的手说:“老板叫regulus,是拉丁文,意思是王子,也有狮子的心的意思。
我奶奶马上就会介绍他和你认识。
哦,我奶奶就是刚才周不言提到的violet,很多不了解她的人都以为她博学、神秘、优雅、迷人……”
巫靓靓没有再往下说,因为宴会厅里骤然的安静,让我随着众人热情的目光已经看到了她奶奶,一个打扮得体、谈笑迷人的老妇人正款款走进来。
她一袭黑色晚礼服,头发整齐地挽在脑后,一眼就能看出她的年龄,可时光在她身上留下了优雅和风度,把每一条皱纹都变成了岁月的馈赠。
一屋子花枝招展、争奇斗艳的女子,在她面前,突然之间竟好像都沦为了陪衬。
我忍不住看看她,又看看巫靓靓。
巫靓靓的面孔很亚裔,她奶奶却很西方,不是金发碧眼的西方,而是拉美裔的黑色头发、蜜色肌肤。
两张面孔截然不同,却又能找出明显的相似之处。
巫靓靓解释说:“我奶奶自称是吉普赛人,有西班牙的血统。
我有印第安人和中国人的血统。”
我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巫靓靓的奶奶站在麦克风前,用英文致欢迎词。
她的语速不快,发音也很标准,我基本都听懂了。
她今晚邀请的客人都是和她有合作关系的朋友,有已经合作了上百年的老伙伴,也有正在拓展亚洲生意的新搭档。
她的生意涉及到很多领域,地产、珠宝、制药、医疗、矿产、新能源……violet做生意的方式和现在企业的经营理念不太相同,她没有一家公司上市,全部都是私人拥有,但毫无疑问,这是一个低调却富足的商业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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