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说每时每刻也不太准确,因为他记起来从落玉川北岸出发前往魔都北陵的路途之中除了风雪猛烈了一些之外,并没有发生过太大的灾难。
这也就是说触发灾难也要满足一定的条件……安归澜一边躲避时不时劈下来的巨型闪电,一边思考着那触发的条件究竟是什么。
他心里想着事情,身法自然也跟着慢了下来,这时几道天雷同时砸下来,他避无可避只能再一次用灵力撑起屏障硬抗。
谁知接触到他的灵力之后,雷电的威力非但没有消减,反而陡然加大,然后紧接着又有一道更粗的闪电朝他劈来。
此时的闪电威力虽比刚才增强了许多,但对安归澜而言只是应对起来有些吃力而已,并不能真正造成什么伤害。
在有惊无险地化解了眼前的危机之后,安归澜心中似有所悟:每一次天灾发生都是在他使用了灵力之后。
山洪那次是他在洞窟之中聚起灵力照明。
兽潮那次是他用灵力加快了逃离洞窟的速度并且用灵火烧死了妖兽,而现在这一次则是因为他出手帮助了云溯望……更为巧合的是,他灵力用得越多,天灾的威力便越强。
就算他现在身处几乎不可能有天灾发生的北陵城中,照样会有黑云自远处飘到他头顶,天雷不偏不倚只劈他一人。
相比之下,他若是使用不需动用灵力的真洲巫术或者将灵力输给云溯望,便不会招来任何灾难。
安归澜只觉得自己现在的处境倒有几分像被天道拦着不让飞升的渡劫大能,只要一用灵力,天道就恨不得立刻把他弄死,好让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恢复平衡。
若是这种情况持续下去,他接下来就只有两条路可选了。
要么为了活下去一辈子都不使用灵力,要么一意孤行死在越来越强的天劫之下。
偏偏这两条路都是安归澜不愿走的,天道越是独断专行,任意决定人的生死命数,他便越是想要挑战天道,看看他和云溯望两人能否在这绝境之中拼出一条生路来。
不远处的云溯望也似有所感,身上剑意愈盛。
在重新凝聚起丹田内剩余的灵力之后,他将自己的剑术发挥到了极致。
先是挡住了苍羽君的全力一击,而后用那柄平平无奇的长剑划出了锐利的剑气。
剑气交织着封住了苍羽君的退路,逼得对方不得不在这有限的范围内与他对招。
苍羽君若是想要反击,就只能不断地驱使剑上电光和身上魔气突破封锁,如此一来便打乱了原有的节奏,不可避免地露出了破绽。
苍羽君毕竟是被动地见招拆招,在速度上一直比云溯望慢上一些。
这样的细微差距一两个回合根本看不出来,但是当持续了一段时间之后,就已经十分明显。
云溯望速度奇快,手中长剑在空中留下道道残影,很快便彻底压制住了苍羽君。
这样的战术与他在一年之前在论剑会上对阵雷云剑宗大师兄陆宇琴时所用的如出一辙。
云溯望虽不了解苍羽君的路数,但是凭着多年修剑的直觉,仍旧能感受得到苍羽君的剑法和陆宇琴的剑法有些许相似之处。
原本只是抱着试上一试的想法,没想到这战术竟真的对苍羽君奏效了。
又过了近百招,他手中长剑一扬,将苍羽君的佩剑挑得飞了出去。
毫无疑问,这场比试胜负已定。
但令云溯望没有料到的是,失去了兵刃的苍羽君竟聚起魔气攻向了自己的身后,那架势分明是想要趁着黑衣人应付雷劫之时取了他的性命。
杀死了安归澜就等于切断了云溯望的灵力来源,苍羽君无法正面击败拥有灵力的云溯望,为了完成魔皇交托给他的事情,就只有釜底抽薪,先杀云溯望身后的黑衣人。
云溯望反应极快,一招便拦住了苍羽的去路。
他深恨魔皇一干人的卑鄙手段,此刻也动了杀心,再次提剑向着苍羽君刺去。
……北陵宫内,黑发紫眸的魔皇半倚在榻上,他刚刚服过药,一番折腾之后疲惫异常,浑身上下无力动弹,只有那双深邃的紫眸一瞬不瞬地盯着窗外。
魔皇本人气场极强,但是左眼下偏偏生了三颗极小的泪痣。
当闭上眼睛的时候,一字排开的泪痣衬着苍白的面容,竟为他添了几分惹人怜惜的脆弱感。
今日是魔皇生母的祭日,亦是云溯望的死期,他虽无法亲眼看着那罪人之子被妖兽撕成碎片,但将事情交给苍羽君去办也算是安心。
只是,刚才远处传来的隐隐雷声让他隐隐有些担忧,魔域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
魔皇强忍着不适,想去窗边看看情况,然而才刚离开软塌便痛苦地弯下了身子。
疼痛铺天盖地蔓延全身,他半跪在地上,眼中尽是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