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言按捺住复杂的情绪,用手语说,我依然在等你的答案,想说了随时可以和我说。
还有,今天的事不要再有下次了。
还能怎么办呢
霍述都替她和凌妃出头了,她总不能当众打他的脸,让人笑话吧
本宅的餐厅很大,富丽堂皇,一行人分散在大圆桌旁,互不相干。
饭桌上,骆一鸣果然宣布了要脱离骆家,去山城打拼的想法。
他没有霍述的实权和地位,可想而知掀起了怎样一场腥风血雨。
骆家夫妻自然不敢指摘霍述什么,就逮着骆一鸣斥责。
林知言接过霍述递来的鱼汤,埋头小口抿着。
直到此刻她才真切地感受到,豪门里的斗争根本不像影视剧里演的那般夸张,没有争吵打闹,不会失了涵养体面,饭桌上连疾言厉色都是极少有的,然而,每句似轻描淡写的和气之言,都隐隐透出扼人命脉的威压。
一顿饭没吃多久就散了,林知言对骆一鸣深表同情。
大概是她眼底的担心太过明显,霍述有些不悦,淡淡说“我们都是这样厮杀出来的,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也就不配做家族的继承人。”
林知言想起他车祸遇刺的事,目光软了软,到底没再说什么。
原本吃完饭就要走,但管家临时来找,说老爷子在房等霍述,有话要说。
不用想也是为骆一鸣的事,老爷子年纪大了,并不想过分参与骆家的家事。
霍述故意当着管家的面凑过来,语气亲昵“nana他们在楼下棋牌室,你去逛逛,别走远了。”
林知言知道他是做戏给霍家人,两人的关系越是亲密,霍家和骆家就越是投鼠忌器,遂顺其自然地点头应允。
本宅这幢房子的面积,恐怕比山城那栋更甚,难得的还是这样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
内里的装潢厚重而不陈朽,移步换景,如置身在浩瀚的历史博物馆中,林知言这些年为了采风也跑遍了大江南北不少地方,自诩见多识广,然而所得的素材甚至还不如霍家本宅的一间厅堂多。
黑漆百鸟朝凤的屏风居中而放,红翅木的光亮茶几上,摆着成套小叶紫檀雕刻的茶具。
胭脂盘、玛瑙碗整齐陈列于架子上,目之所及古香古色,工艺精湛令人咋舌。
她正弯腰研究玻璃柜中一套成色极美的黑瓷建盏,就听身后传来很轻的脚步声,一个笑容可掬的保姆阿姨站在一旁,朝林知言道“林小姐,白夫人想请您赏脸,过去聊两句家常。”
棋牌室里,白丽珠和霍依娜,霍立雯和骆一鸣两代人正分坐四周,围搓麻将。
骆一鸣刚被长辈训斥过,心神不宁,输得惨烈。
一局正好结束,霍立雯赢得盆满钵满,拿起钱包起身笑道“不玩了,我去老骆。
我这个风水宝座,就交给年轻人来坐吧。”
说着,霍立雯热络地拍了拍林知言的肩,让她在自己的位置坐下,就好比真拿她当自家人了似的。
林知言有些尴尬地落座,身边就坐着大名鼎鼎的影后白丽珠,只闻丝丝暗香沁入鼻腔,勾魂夺魄。
近距离,白影后眼尾有淡淡的细纹,但并不损她的美貌,反而让她有了一种久经岁月沉淀的雍容华贵。
白丽珠挽了挽鬓发,清冷宛转的语调“你会打麻将吗”
“会一点点。”
林知言诚实回答。
麻将算得上是山城的一项全民运动,她做助浴师时陪着闫婆婆耍倒倒胡,也会了。
只是三年多没碰,技术肯定比不上日日消遣的阔太太们。
“会就行,坐那儿吧,钱记在阿述账上,放开手脚打就是。
刘妈,茶。”
白丽珠喜欢搓麻将的那种白噪音,故而没有用电动麻将桌,而是在一片太极手法的稀里哗啦声中问,“听说,你耳朵听不见”
也亏得林知言刚做了最先进的人工耳蜗植入手术,能从复杂的环境噪音中分辨出人声来,回答“是,后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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