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公子则说:“不必可惜,张老板请放心,文明是大势所趋,顺者昌逆者王。
地区传统也好,偶尔上位的玉主也罢,都不该也不能阻挡文明的进步。
总之,我很期待以后能在文明的石街与张老板合作。”
而后,薄公子四下张望了一番,好奇问道:“张老板每次吃饭都选这家小馆,可是有什么讲究?”
张俞说道:“说实话,我不喜欢这间馆子,老板是个特别各色的人,几个打工的也都不知好歹……但这家店的手艺独步石街。
所以我会经常强逼着自己来,生意人嘛,只需要认好坏,认盈亏,其余的就算捏着鼻子也要忍下去。
我是经常对自己,也对孩子这么说的。
在石街,生意便是要这么做。”
薄公子点了点头。
张俞又说:“其次则是一点个人怪癖。
你看,每次我单独出门在外,都会戴这顶青帽,帽上青玉附有一道迷蒙障,可在身周三米内布障,令障外的无关之人,只将我们当作普通路人,我们的谈话也当作杂音……”
薄公子又点点头:“对,上京阁只为三清级客户专属定制的青帽,功效简单,却很适合大人物于市井间行走的场景。
若非有这顶青帽,我也不敢答应和你在这里吃饭聊天。”
张俞笑了笑,说道:“每次与别人在这种喧嚣吵闹的小馆子里,畅快地吃饭,放肆地说话,而周围的人却对这一切懵然无知,我才能真切地感受到,自己是货真价实的石街玉主。
我出身石街,发家于石街,这是改变不了的现实。
就算有朝一日,我真的站到你们上城区的舞台,台下的人肯定还是会嘲笑我的石街口音,说我沐猴而冠。”
薄公子也笑了笑,并不否认。
“但这样也好,人是不能忘本的,而我对自己的本,非常满意。”
说着,这位身家可在茸城排到前二十的石街首富,向着面前年轻的公子微微低下了头。
薄公子没有领受,他站起身,拱手还礼,而后说道:“张老板的礼我受不起,但张老板的态度,我可以代表金澜坞说一声谢谢。
那么之后的事,张老板可以敬候佳音,你为石街所做的努力,是不会被辜负的。”
张俞闻言却是大喜:“有金澜坞相助,我就放心了!
对了薄公子,关于定荒一事……”
薄公子脸上的笑意却在顷刻间凝固,他将食指放在嘴唇上,而后说道:“有些事,非处于规制区域内,是不能讨论的。”
张俞有些不解,扶了扶自己的青帽:“这里姑且算我的主场,没有人能听到咱们的谈话。”
“我知道,说难听些,就算信不过张老板,我也不可能质疑上京阁的工艺水平,上京迷蒙障,就连青萍司的青衣都看不破,这其实已经有些不合律法了。
但总之规矩就是规矩,我可不敢在这种事上犯错误。”
张俞有些失落:“说的也是,说的也是,有些事情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
“没错,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而那一天应该不远了,张老板。”
说完,薄公子便率先起身,而直至他的背影融于石街的人潮之中,桌上的饭菜都没有动上一口。
张俞却是认认真真地将两人份的饭菜都吃得盘干碗净,才招呼店员结账。
“您好,共310灵叶。”
张俞取出一只翠竹,在桌上点出310枚灵叶,沉吟了一下,又追加了10枚灵叶当作赏钱,才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而穿着店员衣服的王洛,认真收起灵叶后,不由失笑。
他可没有用任何障法,始终是以真面目示人的,可两位心不在焉的食客却完全没发现,给他们端茶送菜的打工人,正是石街小有名气的南乡新人王洛。
当然,也可能是对于这两位大人物来说,区区南乡新人根本不配入法眼。
所以在讨论石玥如何上位时,他们居然提都没提起过少女还有个慈父般的上司。
更没注意吃饭聊天时,慈父就近在咫尺。
可见,无论什么阁的仙障工艺,都不如盲目无知更能遮蔽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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