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业安静地听着,手被攥麻,杰哥太紧张了。
原来杰哥也是没有妈妈的人。
“醒不过来了。”
祝杰一手攥着钥匙,一手攥着薛业,一边是现实,一边是深爱,“今天我想给她拔管。”
“拔管……”
张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挺恨她的吧?”
祝杰一言不。
恨她,恨她就算铁了心赴死也不看自己最后一眼。
“是该恨她,我也恨。
我和她分分合合十年,她出事那一年我正式退役,不打了,没意思。”
张蓉双手插兜,英姿飒爽的侧影,“认识你妈妈那年,我的头和你一样短。
她在座位上系鞋带,我转着篮球过去撩的她。”
同样的转球技巧,她教给了小姗的儿子,小姗的儿子又教给了薛业。
“我爸知道你吗?”
祝杰问,想象张蓉年轻时候的模样。
妈妈出事那年她退役,两年之后她成了自己的篮球教练,可能不是偶然。
每年都补一个生日给自己,也不是偶然。
“范万国和祝振海都不知道是我,再加上我退役了,他们也查不到。”
张蓉斜倚着落地窗,“所以你是怎么知道的?”
“刚认识你的时候,我猜的。”
祝杰回答。
5岁多,姥爷就告诉自己,你妈妈在外面有个女朋友,是那个女朋友逼她跳楼。
他也不知道自己猜的对不对,不敢问,也不敢对张蓉太好。
或许他对张蓉也有怨恨。
“我妈喜欢唱歌,可是她五音不全,从来没唱对过。”
祝杰的头往后仰,猝不及防地泄露出一点点的委屈,那种表情,是属于小孩子的,从这张攻击性很强的面庞闪现给人轰然一击,“刚认识你的时候,你也哼那歌,调跑得和她一模一样,跟我妈学的吧?”
“就因为这个?”
张蓉真没想到,开怀的笑容配上落寞的摇头,“转眼你都19岁了,二十多年就这么过了,我都没感觉。”
她笑了一会儿,“千千阙歌是吧?”
祝杰不说话,好像谁也别想把他打动。
“来日纵是千千阙歌,飘于远方我路上。
来日纵是千千晚星,亮过今晚月亮。
都比不起这宵美丽……”
张蓉哼唱,低沉,跑调,没有一个字在调子上,空了15年的屋子,她没有等到那个教她唱粤语流行歌曲的大学生。
那一年,她把篮球当皮球拍,试着投篮,没一次投中,捡起球却说,老公你怎么这么高啊。
晚上,祝墨睡在张蓉家里,薛业跟着杰哥回宿舍。
曾经他不理解张蓉为什么对杰哥无限包容,爱屋及乌地照顾自己和祝墨,现在他明白了。
好他妈震撼。
“杰哥,你妈妈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