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里原本诸多热闹,但帝后新丧,故而除必须的祭祀典仪之外,一概宴庆全免。
大半年来,嘉楠也算是好不容易得了空闲。
这一日刚用了晚膳,嘉楠立在琉璃窗前看院中的飞雪红梅。
玉琼喜滋滋来报:“侯爷回来了!”
嘉楠又惊又喜:“果真!
怎的这样快!
前儿军报不是说初八才打完吗!”
自八月起,奕桢带了人马先后以雷霆之势平翼州、平洲、闽州三地动乱,战事直到正月方完。
他归心似箭,见已经没什么要事,丢下慢腾腾班师的大军就先跑了回来。
嘉楠还晕乎乎的没有反应过来,奕桢已经卷着雪花入了厅堂。
嘉楠腾的一声站起来要迎上去,奕桢忙道:“殿下别过来,甲胄未卸,仔细过了寒气。”
两个小太监上前服侍他去了铠甲,奕桢又净了手脸,在熏炉前站着一边烤手与嘉楠说话:“大军班师恐怕还有半月,如今府衙尚没有开印,我也不去部里复命,进城就直接往这儿来了。”
玉琼早带人悄悄退了下去,嘉楠含笑立在一旁听奕桢讲说战事。
奕桢烤了好一会儿,摸摸前襟袖口俱都干爽温暖,方上前一把拥住嘉楠。
嘉楠把头靠在他胸膛,听那心脏跳动地咚咚作响。
奕桢把下巴轻轻搁在她头顶之上,留恋地蹭着她满头青丝道:“楠楠,我好生想你。”
他的声音低沉而又磁性,只这么简单一句,嘉楠闭了眼听,几乎要落下泪来。
忍着鼻头的酸涩,她仰头欢喜道:“回来了就好,这几日好生歇歇。”
她抬头看去,奕桢虽然净了面,头发却是毛躁躁的,眼里也掩不住疲惫之色,心中一动,问到:“上一顿几时吃的?吃的什么?”
奕桢心知不妙,又知道自己纵不说,亲兵是不敢瞒她的,故而老老实实道:“怕赶不及今日进城,路上没敢歇脚”
见嘉楠脸色不虞,赶紧补充道:“并没有饿着,带了干粮呢!”
果然嘉楠脸色黑了下来:“出征的时候怎么答应我的来着,身子骨自己不当心,来日落下病来可怎么好!”
奕桢急忙高声叫道:“玉琼,玉琼。
好姑娘,不拘有什么吃的替你们主子赏我一口,我饿的能吃下一头牛!”
嘉楠又好气,又好笑,从他怀里挣扎出来,转身坐回去与玉琼说到:“懒得理他,刚我吃剩的冷饭凉菜若是还有,就替他端上来。
没有了就叫他回云泽乡侯府吃自己去。”
奕桢大惊道:“你们这主子好生刻薄,好歹也是替她卖命,竟连口热的都吃不上!”
玉琼看着这一对耍花枪,没有接话,只忍着笑摇摇头,自出去吩咐小厨房了。
没多久领着人抬着食盒鱼贯而入,一边布菜一边对仍旧埋怨个不停的嘉楠说到:“冷菜饭自然都是有的,只是一会儿果真给侯爷上了,殿下可别责罚奴婢。”
嘉楠拍手笑道:“果真如此,我自然是好好的赏你,罚你做什么。”
玉琼笑嘻嘻望着嘉楠:“侯爷出征在外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谁一日照三餐的挂心有人在外。
军报上若是捷报,那就罢了,若是战事不利,殿下是吃不好也睡不香。
好容易侯爷凯旋回朝了,殿下倒嘴硬起来。”
奕桢一边吃饭,一边笑嘻嘻看玉琼揭嘉楠底,听了又不满意:“竟然还说起我来,我那是出征在外自然讲究不得,你在家里好好的也不保重,这笔账倒要好好算算。”
他吃得极快,嘉楠还要劝他再用些,奕桢拉住她的手,含笑道:“不吃了,我陪你去街上看灯。”
嘉楠心中一暖,难怪他要风雪兼程的赶回京来,原来今儿是上元佳节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