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盐引年年超发,预支已经不止来年,甄渠没上任之前,就已经支到安和十八年的盐引了。
甄渠原本是吏部尚书之子,其父掌四品以下官员考核升迁之事逾十年,哪家官员不得巴结呢。
故而他从官多年顺风顺水,哪里晓得这些盐商食骨吸髓的厉害。
自到了任上,甄渠只管放心贪墨,上任不足半年,就又以“预提”
之名,超发了两年的盐引,银子还没捂热,想到京中萧峻有事,先悄悄发回京中给萧峻救急。
恰此时曹升来寻他要支取赈灾的银两,银子早送往了京中,他拿什么来给曹升。
恰此时又有几家大盐商自告奋勇,愿送来粮食与他救急,只要再预支盐引即可。
能解了燃眉之急,甄渠有什么不肯的呢,他又不懂如何收粮,盐商自然是洒水掺沙子什么下三滥的手段都用上了,好把入库分量做的虚高。
若是收粮收老了的官员,遇上这样的要么不收,要么讲了条件折数收下,再趁着夏天的日头把粮食重新晒过,也就混过去了。
偏生甄渠在此事上着实不通,与曹升招呼都没打一个就把洒了水馋了沙的粮食往常平仓送。
曹升早得了京中的信,岂肯与他轻与,故而毫不客气地全验了他送去的粮食,然后统统退了回去,一粒也没收。
甄渠此事才想到打点曹升,然曹升有意为难,岂肯让他轻易脱身呢。
作者有话要说: 嗯有小天使看了节奏慢着急,某西也能理解,先抱歉了。
这篇文前面23基本都是挖坑然后填坑的故事。
目前坑已经挖得差不多了,萧峻一系已经埋了大半,现在埋剩下的一点儿小尾巴,料理完了就埋华家。
谢谢大家的支持与陪伴。
么么哒!
嗯,今天爬起来捉了两个虫~
☆、继嗣
甄渠之案情太过简单直白,王直简直不用多审,当下就把他拿下,写了折子急报京中。
而翼州的各涉事盐商自然是老奸巨猾,盐粮生意向来是不怎么分家的,如今这些人看风声不对,赶紧重新命人赶了粮车到常平仓,也不提盐税二字,个个都说是急州牧大人所急,捐献粮食而来。
只短短两天,翼州的常平仓就入账三十五万石粮食,每一包都称得上足额足秤、干燥清爽。
王直再要审起之前的霉变劣粮,这些老成精的盐商们自然一脸讶色:“交给官家的粮食,哪敢如此造假。
官老爷若是不收,霉坏了的岂不是自家蚀本?断然不敢如此的。”
汛情将至,远水解不了近渴,前几拨赈济,还有赖这些盐商出钱粮。
再则哪家贩卖钱粮的背后没有靠山呢,王直身上尚有差事,既无力也无心在翼州久留,就依着众盐商供词,将罪责一股脑推到甄渠头上也就罢了。
哪年赈灾不揪出几个蛀虫,栽在盐务上的官员也不是一个两个,偏偏像甄渠这样又贪又蠢的实在是异数,皇帝看了奏折简直气得目瞪口呆。
王直在折子中禀报,翼州的粮仓原本的存粮加上盐商捐献的,能撑过汛期过后的三四个月,但若是果真有灾,今秋必定绝收,入冬之后日子就难熬了。
王直身负巡查之职,无暇细审,甄渠嘴硬,不肯吐出赃款的下落。
故而他派人将甄渠押解回京,以图早日追回赃款,补足赈粮。
皇帝看完折子长叹一声,贪来的银钱去了何处,他心里也大概有数,王直这不是审不出,而是不敢审出罢了。
皇帝在殿中枯坐了半晌,一室鸦雀无声,良久之后他轻声道:“摆架坤宁宫。”
皇帝到了坤宁宫的时候,恰好见小花园内,豫庆正站在嘉楠面前挨训,也许是嘉楠训得狠了,豫庆皱着张小脸要哭又不敢哭,着实可怜。
周遭的宫女太监似是习以为常,各安职司,置若罔闻。
唯有豫庆的乳母十分不舍,在旁边劝到:“殿下还小,公主慢慢教导才是。”
一边又骂旁边的小宫女:“怎么这样没眼色,小皇子既来了,这么还把碍手碍脚的东西安放在此处?”
嘉楠慢条斯理整了整袖口,抬头看了乳母一眼:“你们身为皇子乳母,非是寻常宫人,原是从知书达理的人家选来的。
这不迁怒,不贰过的道理,想来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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