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这日,禁城重重大门次第而开,嘉楠的銮驾从奉天门迤逦而出。
不论是浩浩荡荡的嫁妆,又或是大将军迎亲的排场,都是天京城的百姓未来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谈资。
两人没有高堂长辈,昭告太庙之后,两人齐齐拜过幼帝萧嵩便是。
云泽乡候府已扩建为驸马府,因婚后长公主也将长居于此,规制可比亲王府邸。
但宾客众多,阔大的亲王府邸仍旧铺排不开,一共开了两处,镇国长公主府与驸马府都开了宴席,恰好女客与男客分别招待。
长公主府那头,嘉楠请了宗正夫人安乐王妃主事;驸马府这边,奕桢照样没有联系自己的亲族,只托付了曹允来操办。
驸马府这边的宴席上,最尊贵的宾客,当然就是皇帝萧嵩了。
臣子的婚礼,皇帝遣使道贺已是恩典,亲临就是隆恩,留下来参宴的更是罕有。
但放在长公主的婚礼上,大家又都觉得理所当然。
萧嵩祝过酒,也就回了宫,宾客们终于放开闹腾起来。
奕桢权位虽高,到底年轻,又是个武将,宗亲与文臣们暂时还能稳得住,他素来交好的将领们已经不客气的提着酒坛子轮番上前。
好在他早请了张玉等人为他助阵,不论是虎豹骑、玉关军的旧人,还是禁军中的小将郎官们,替他挡了一拨又一拨。
琼浆蜜酿流水样送到席上,空了的酒坛一个又一个把早早腾出的场地挤占得满满当当。
奕桢少年得志,京中早有人视为乘龙快婿之选。
云泽侯府数年来累拒官私媒人,难免有好事之处胡乱揣测。
许多不堪之言,也不必尽述。
自然有人乐得瞧热闹,只看他挑挑拣拣倒要接个什么亲。
如今见他竟然尚了主,说是娶得如今天南最尊贵的女子也不为过。
自然那些酸话,就更是车载斗量。
宴席大开,自然许多中下官员都是没接了帖子也赶上们来送礼的。
大喜的日子,知客自然不会把贺喜的客人拒之门外,仍旧好好的请入席中。
当然此处离主宴更加偏僻,言谈间也就更是没有忌惮了。
比如此时,外院席间一个身着栗色缎袍的男子灌了十几盅之后,话匣子就打开了。
他的酒糟鼻通红,厚厚的嘴唇说的是唾沫飞溅,两个粗粗短短的眉毛随着表情一抖一抖。
“要我说呀,这驸马爷可是天煞孤星。
听说呀,父母双亡不说,那席间也是一个奕家人没有。
你们知道北边儿人叫他什么不?‘奕阎王’!”
“不能吧,大漠的那些化外之民茹毛饮血,可凶狠得紧,能这么叫他?”
“你还不信!
安和十四年的‘云岭之战’都知道吧?”
“知道知道!
拙荆的外甥就在那场大战中丢了一条胳膊。
那一场打得可惨,北漠的蛮兵个个好生剽悍,云岭的马场差点都给丢了!”
“那就是北漠人听说奕阎王离了玉关,才来捡便宜的。”
那酒糟鼻说得绘声绘色“去年咱们南朝的乱党都肃清了,这位驸马爷带人差点捣了北漠王庭,茫茫大雪里啊,北漠的蛮子都吓傻了,直以为是地底下钻出来的复仇的冤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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