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子到了厅中,恰遇管事的正在给奕楨上禀府内情形。
门子也不理会,自挤上去,急急忙忙道:“侯爷大喜,有媒官上门为侯爷说亲哩!”
奕楨前世终身未娶,不知道打发了多少官私媒婆,于是眼皮也没掀一下,淡淡道:“就说不得空,不见。
以后也一概不准放进来。”
门子本来是要讨赏,不期碰个钉子,脸上便有些烧烧的。
刚要退下,不想那王媒婆已经自己走到厅外了。
恰听到奕楨这一句,那王媒婆也不以为意,脸上堆着笑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小将军贵人事忙,这成家立业,自然官媒所要帮小将军留心着。
小将军先听婆子讲讲今日这女家可好。
这女家可是......”
“有劳费心,末将八字极硬,家母在世曾找高人批过,命中不得早婚,否则恐怕有碍妻族,还望知悉。
未知哪户人家错爱,幸而未曾通传,彼此免增尴尬。
还请夫人转致歉意。”
奕楨不等她讲出女方是谁,想也不想脱口而出这么一串话,又吩咐那管家道:“替我好生送送这位夫人。”
便端了茶盏。
那王媒婆也是心思通透之人,这一听就知道事有不协,必有内情。
幸而奕楨意思虽然坚决,话还算说的客气,那王媒婆也不再纠缠。
加之那管家倒是晓事,抬手间悄悄递上一个荷包,王媒婆轻轻一掂,满意的收回袖笼中,好心提醒了一句:“既如此,婆子也不是不知趣,自去回了便是。
只是小将军前途无量,就算今日王婆子走了,恐怕他日还有李婆子张婆子上门。”
“非是不识好歹,实在是不敢惊扰了别家,一事不烦二主,此时竟就一并拜托夫人替末将分说了。”
王婆子一听,看来这真是铁了心不想结亲的,她得不了这桩谢媒钱,别人也抢不去。
再掂掂荷包,她随便福了一福,也不要管家相送,自出门去了。
奕楨冷眼看王婆子出了中门,沉了脸对管事道:“这门子给我拖到二门上,杖二十,把上下人等都叫来看着打,打完了便发卖出去,教众人都长长记性,学好规矩,记好自己的本分差事。”
这管事姓程,原是一户官宦人家的家生奴仆,因原来的主家犯了事,被收官发配至此,宅门里见识是尽有的。
程管事知奕楨出身寒微,此刻见他年少,有心襄助,只当他是年少冲动不知事,一时不免求情:“侯爷还请息怒,府中年来也没个主子,也没个章程。
今儿侯爷回来了,自然慢慢地规矩就立起来了。”
奕楨摇摇头:“某不日就要出征,经年难返,哪有什么慢慢儿立规矩的时间。
这天京城鱼龙混杂,这样的门户不禁,岂不是要生事。
我不在京中,谁给你们主事?”
程管事心中一想,可不正是,这主子竟是个彻底的光棍儿,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光景,不由为难道:“常年没个主子,若是积年的人家,也有常年空置的宅子,不过是有稳重的世仆照看,也还罢了。
侯爷这样的,说句不知轻重的话,底下的人都摸不清楚,打一顿能怕两天,家里没个主子镇着,终究不是事儿。
不知侯爷家中还有什么亲眷,不如接来,也是个看顾。”
奕楨目光森然,前世不就是这样接来了堂叔一家么,他在沙场拼杀,挣下好大的家业,想着能荫佑亲族。
不想这一家在天京惹出好多事端,不得已送回泰州,更是草鸡翻身,欺男霸女闹的不可开交.......想到此节,他垂下头道:“不必手软,便照此例。
以后我不在家中,有人犯事,你自处置,便是全发卖了也不打紧。
我若回京,若听到这期间云泽乡候府有了事,旁人不问,只管拿你,若背不出个子丑寅卯,你也去二门上挨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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