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沅踥蹀到茶亭坐下,跟他们场面过招呼。
想起老爷子说他是跟姜语一道来,左右不见个人,李肃才问了。
李沅下巴抬抬指向前边:“在陪爷爷呢。”
李肃调侃,这下爷爷该多满意这孙媳。
李沅却耸肩,只说爷爷满意就好。
李肃就问了,那你呢?人姜小姐长得那么漂亮,甭管以前是怎么样,这表面功夫是过去了。
他半霎不说话,百无聊赖撑边脸,视向别处,喃喃开口:“那就是个再好的姑娘,我也不见得能发表啥意见。
我倒想靠自己一点点爬上去,但好像谁都觉得我不行……啊算了算了,我就那么一说,当听个响儿。”
这话他也是头回讲,长辈面前从不吱声,每次问他,他就只是挺好的呀、挺好的呀,爷爷满意就好……明眼人都知他应付,面上再道个懂事。
像他自己说的,问了也白问,走个过场,作个訚訚样,他能发表什么真心意见?
李沅咕噜咕噜当灌酒似的灌一杯茶下腹,又被涩地吐舌头,面色难看。
李肃笑好半天,叫他不爱喝也喝那么急,刚滤出来的,他就好比在喝中药。
扯开了话题,闲聊了些别的,偶尔李京肆都会掺和两句话,其乐融融打破在李沅呆呆看了条消息之后——他垂眼呢喃句奇怪,姜小姐就离开了,还以为要留下吃顿饭。
李京肆也是那时才发现早被姜语删除。
手机里精心编纂,删删减减才打出去一句:这么不想见到我?
[发送]
[红色感叹号]
[你已不是对方好友]
他面上是气若闲庭,再听不见李五李二互谈些什么,可转眼甩衣就走人,也不留顿饭。
-
后来有段时间,北海城的中标项目有了新进展,李京肆得以机会赶回去。
划定行程只走两日,硬生生让他捱了三日。
不变的是张博每日晚上都得在雁山演奏厅等上那么个把小时。
到第三个晚上,李京肆离开最晚,出来就通知了张博隔日返程。
本来继续就近在市区的徽宫留宿还方便,偏偏那晚上,他要回雅居一趟。
还格外奇怪,张博是第二日晨时听下边人说的——李先生首先去了茶室,莫名就问原来的青瓷茶具怎的换了?可那本来弄碎了一两只,还是他亲自叫人给换掉的。
搁里头待了没一会儿吧,急忙下来,就为问林子里的鸟怎的不叫了?可大晚上的那鸟儿就不爱叫能怎么办呢?
好嘛,他摆摆衣袖又去了小客房。
客房隔段时间就会清理,什么床单被褥,衣柜,水杯,日常用品,该收的收,该换的换。
特别让他注意到就剩块床板。
他无由躁闷,出来就叫人把床褥弄上,训句万一有来客,是打算同他挤一间房不是?可雅居那么大,能用的客房少了?床什么时候都能铺上,非得日日备好?
等床铺上了,他就放着主卧不去,在里边睡了一晚上。
李京肆以前可从不在意这些,惹得院里人都怵他。
张博捂着半边嘴小声嘀咕:“那房间可是之前来过那位小姐住过的?”
那妇人一拍掌:“是嘞!”
他瞬间自觉知道的太多了。
李京肆可不跟他闲提这么多事,只是近几日下了名利场就反常得很,猜个七七八八,怕是与谁玩完了。
又实在奇怪,他玩完的人还不多吗?偏偏轮到这丢魂似的。
这不才用完早餐出来,步履倥偬,张博当下敛起八卦样子,跟在他后边绕几道长廊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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